第3章 他好像有点喜欢我(第5/12页)
长生蒙蒙地被他转过去,蒙蒙地被他推开,蒙蒙地走了两步,眨眨眼,又偏着头,回眸找他确认:“将军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了!”赵怀璧闻言瞪大眼睛,被她吓了一跳,语气有些急,“莫非郡主不是?”
“是是是……我也是认真的。将军快点来哦,等你。”长生调皮地一眨眼,生怕自己留下再说错什么话,又惹得他反悔,抓紧时间告辞了。
堂堂一个郡主,语气怎么好像花娘,赵怀璧无奈地皱着眉头,更觉全身燥热。她热得在外头转悠了好几圈,待到脸上的红潮消退得差不多了才回府。
回到府上,宋安知告诉他,皇帝刚刚派人来过,让他明日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议。
赵怀璧以为边境有异变,警觉地问:“说没说是哪里出了事?”
宋安知稍加回忆,道:“没说。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倒像有好消息。”
听说是好事,赵怀璧就放心了,美滋滋地觉得,说不定还能双喜临门。于是第二天一早,他高兴地换上朝服进了宫。
上殿后,他发现皇帝果然神色如常,不像有噩耗烦扰,只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特地招招手叫他:“爱卿啊,过来些说话。”
“是,陛下。”赵怀璧应着,走到了皇帝近旁,低着头,视线落在皇帝椅子后面,与整个宫殿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的两件农具上。
皇帝没有说正事,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问起了他的家庭。
“臣出身贫贱,家徒四壁,小时候连衣服都是捡哥哥穿剩下的。不瞒陛下,如今家中父老都靠臣接济。臣连年在外征战,也顾不上照看,打算过两年北伐归来后,再将他们接到建康生活。”赵怀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既然要娶郡主,就不带她到外面去过苦日子了,而是要把自己家搬过来,在建康安家落户。
皇帝满意地评价道:“是个孝顺的孩子……”而后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问他,“喜欢建康?”
算是吧,主要是喜欢安阳郡主,赵怀璧这么想着,点点头。
皇帝的心思百转千回。
赵怀璧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心里明白。但是自己就出身微寒,过过苦日子,豁出命去拼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生活,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再去受苦呢?
当初看中萧子律,便是因为萧家即便被削了权,依旧是根基深厚的世族,有家底和名望在那儿摆着。再说以萧子律的能力来看,将来不靠门庭靠自己,也一样能有不凡成就。
他对萧子律的期待有多高?高到都觉得自己身后要告诉儿子严加提防的地步。
可是赵怀璧呢?武艺高强,战功卓著。然而武将不比文臣,功勋都是拿命换的。日日刀头舔血,说不准哪天就回不来了。要真到了那会儿,广德怎么办?
这就是他当初没有考虑赵怀璧的原因。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广德竟然自己看中了他。昨个儿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回来就嚷嚷着非赵怀璧不嫁,求父皇下旨定亲。
皇帝怀疑赵怀璧本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试探了他一下,结果赵怀璧压根儿就不认识广德公主这个人。皇帝也是不懂了。思前想后,到底还是尊重女儿自己的想法,对赵怀璧说,想把广德公主许配给他。
赵怀璧一听,傻了眼,半晌没接话。
皇帝以为他是兴奋过头,笑道:“小伙子,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广德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做了她的驸马,朕将来定不会亏待你。”不但不会亏待,为了让广德过好,还得大加赏赐呢,他心里嘀咕着。
谁知赵怀璧面色凝重,沉默了一会儿,竟双膝跪地,回禀了句:“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但是臣不能娶公主,还望陛下恕罪。”
“为何?”皇帝顿时面露愠色,自己都不介怀了,他倒还不乐意。
“这……”赵怀璧想来想去,决定实话实说,道,“臣已心有所属,已经准备上门提亲了,所以不能耽误公主殿下。”
谁家的女儿比公主还有面子,皇帝更不乐意了,冷声问:“哦?不知爱卿看中的,是哪家的女子啊?”
赵怀璧顶着巨大压力,硬着头皮答:“安阳郡主。”
“……”皇帝准备了一箩筐话,都被噎了回去,脸色更加不好看,那架势,好像随时准备提刀冲上前去砍点什么东西似的。
整件事情从复杂变得更复杂。从情分上来说,他可以从别人家抢女婿,但不好跟自己弟弟抢。毕竟征战在外那些年,一直是这个弟弟代为尽孝,并帮他照顾妻儿。一将功成,不知道欠了人家多少人情,所以长生不能明着得罪。从政治上来说,北伐是目前的头号要务,也是他最大的心病,而赵怀璧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也不能怠慢。从心理倾向上来说,当然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女儿。
皇帝一时半刻也无法从中理清个头绪,只好告诉赵怀璧先不要急着去长沙王府提亲,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赵怀璧强忍着娶长生的冲动,勉为其难同意了。告退前,皇帝又叫住他,叮嘱他千万别说这话是自己说的。
天下尚无关在门里跑出不去的流言,更何况皇宫里的门每一道都是八卦爱好者的重点关注对象。皇帝还没亲自去跟广德说结果,广德便从别人口中得知——赵怀璧在老家已经有了结发妻子,并不想娶她。
皇帝和胡婕妤来的时候,小公主正躲在被窝里哭,说什么也不肯见人。
胡婕妤强行扭了她的肩膀半天,才看见一双肿成蜜桃的眼,一时心疼,也跟着哭:“你说你这孩子,现在该看开了吧,还不如到百济去……”
“我不去百济,我就喜欢赵怀璧!”广德悲恸不已,一说话,眼泪就将苦涩灌了满喉。
胡婕妤还想劝,一旁的皇帝被两个女人哭得心烦,不悦道:“都别哭了!你也是,就不能少说两句?自己亲生的女儿,一天到晚想着往外送。”
“陛下,臣妾也——”胡婕妤又要声辩,被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只得把话咽回去。
广德哭得差不多了,捏着湿透的帕子,回头问皇帝,赵怀璧在老家的发妻是什么样的人,委屈道:“我虽并非自小就是公主,但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怎么不比那乡野村妇强,他为何看不上我?父皇,您再去跟他说说,若他只是顾念情分,我也不会亏待了那妇人,定会多给些银两,帮她再找个夫君的。”
什么发妻,乡野村妇,哪儿跟哪儿啊。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赵将军没有发妻,他只是有心上人了。这心上人你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