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撒谎(第4/5页)

“那看看这把。”打发了伙计,沈知白拿腔拿调地充当起伙计来:“这把杉木琴造型可是这店里数一数二的,客官您仔细瞅瞅这弦,都是上等佳品。”

池鱼一喜,惊讶地拉着他的袖子:“你也这么觉得?”

池鱼瞧着,心不在焉地点头:“不错是不错,但是这弦不好,音色不纯。”

“嗯。”眉心微拢,沈故渊道:“我的七情六欲,本也就没有干净,我会生气,也会高兴,更是有可能喜欢一个人的。”

“这把是桐木古琴。”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把来,沈知白翻手就横在她面前,眉眼带笑地道:“我瞧着这花纹不错,你觉得呢?”

一阵子酸楚从心里泛上来,池鱼激动得泛了泪花,死死抓着他的袖子看着他。

“嗯。”沈知白颔首,带着她下楼,一把把地去挑琴。

“但。”脸色一变,沈故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小侯爷这是要送我礼物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池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鼻酸的感觉,拍手道:“你这么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欢喜还没传到四肢,就被这一句话冻僵了,池鱼歪了歪脑袋,好笑又鼻酸地问:“你这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轻轻叹息一声,沈知白眼眸深深地看着她道:“罢了,他不陪你,我陪你好了。楼下那么多古琴,去挑一把称手的吧。”

“有过。”沈故渊抽回自己的袖子,看着她道:“先前是我忘记了,最近我才想起来,我有过一个深爱的人,要回月宫才能把她找回来。”

沉默地想了想,池鱼苦笑摇头:“暂时想不到别的了。”

“你撒谎!”池鱼看着他的眼睛,执拗地摇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你兴许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沈知白气笑了:“你还能扯些更有谱的理由吗?”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伸手捂了捂心口,沈故渊道:“我爱过,也回忆起这里最痛的时候,那些东西只是被我暂时忘记了,不代表不存在。而你,只是我的任务而已。”

挠挠头,池鱼垂着眼眸笑:“兴许是我方才哪里做得不对,他不高兴了。小侯爷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可出风头了,在下头台子上弹了一曲,琴艺有师父的三分之一了,他定然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所以先走了。”

“喂。”旁边一直想装作没听见的沈知白还是忍不住站了过来,一脚跨进两人中间,将池鱼护在身后,皱眉看向自家三皇叔:“皇叔最近脾气不太好,兴许得喝点凉茶消消火。”

沈知白微蹙了眉头:“我问不问安没什么要紧,倒是你,你与他一起来,他却一个人先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大冬天的喝什么凉茶?沈故渊烦躁地道:“你劝劝她吧。”

“……没事。”缓过神来,池鱼朝沈知白傻笑:“我师父一向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突然出了什么事,他就先走一步了。小侯爷要问安也就下次再问吧。”

说罢,红袖扬得老高,一转身就回了庭院里头。

越是想不明白,心里反倒是越揪得紧,像是落白的爪子爪上来,爪尖儿用力,掐着心口不放了。

沈知白有些恼怒,想了想身后的人,还是缓和了神色,转身打算安慰她。

这算什么?不想看见她所以宁可从后门绕路走了?沈故渊是傻的吗?任凭他再怎么躲,回去王府里一样要见面啊,她想不明白,把她丢在这里,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而,转过头来,池鱼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哭着,表情呆呆的,看起来像是走了神。

池鱼错愕地微张着嘴,半晌也没回过神。

斟酌了片刻,沈知白小心翼翼地问她:“要吃甜糕吗?”

沈知白不高兴了,转头看着宁池鱼道:“也就你这么傻,当真一直等着他。”

“不用了。”池鱼咧嘴笑了笑:“我没事,你这次不用想着怎么宽慰我。”

“自然是有的。”伙计拱手道:“咱们这铺面大,后院也是一起办了的,前后自然都有门。”

沈知白意外地挑眉:“他说话那么难听,你也不难过?”

沈知白脸色沉了沉,问那伙计:“你这儿有后门?”

“我压根不信。”池鱼勾唇,眼神恍惚了一阵,变得坚定:“他定然是想赶我走,所以编出这么个理由来,听着都觉得荒谬。”

半个时辰前?池鱼傻眼了:“不可能啊,我一直在下头等他,他若是走了,我怎么会没瞧见?”

要是心里当真有深爱得不得了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又怎么可能同她有那么多纠缠?

伙计想了想,道:“那位贵人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沈知白失笑,摇头垂眸:“你想得开就好。”

然而,二楼的隔间早就空了,几杯茶都已经凉得沁人,池鱼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抓了个伙计来问:“刚刚在这儿的白发人呢?”

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决定了要留住这个人,就早做好了被他那张锋利的嘴攻击的准备了。给自己打了打气,池鱼暗暗握拳,来日方长!

“好。”池鱼笑眯眯地同他一起上楼。

叶凛城被释放出了大牢,叼着草根爬上主院的墙头的时候,就看见沈故渊白着脸披着衣裳坐在院子里走神。

“三皇叔也在?”沈知白道:“那我便去问个安吧。”

这个模样倒是头一次见,叶凛城挑眉,跳下去左右看了看:“池鱼呢?”

捏手屈膝,池鱼道:“我随师父来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沈故渊回神,皱眉看他一眼,道:“有事出去了。”

微微一顿,她回头,就见一身青白宽袖雪衫的沈知白站在不远处,有些惊讶地道:“你怎的也在这里?”

“那你这是干什么?”叶凛城哼笑:“苦肉计也没人看啊。”

“池鱼。”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沈故渊沉默不语。

才不要咧,池鱼鼓嘴,抬脚就要跨进琴坊。

他昨晚的噩梦太疼了,疼得他今日起来心神不宁。

然而,现实残酷得如冬天没有火炉的仁善王府主屋,把她一颗心冷得哇凉哇凉的——别说被惊到了,他连个意外的表情都没有!没有就算了,现在还不下来找她,难不成她要灰溜溜的一个人回王府?

“沈羲。”看不清脸的女子抱着啼哭的婴儿,哽咽着问他:“这么多年,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的计划是很美好的,准备了花瓣也准备了焦尾琴,将这么久以来一直藏着偷练的琴艺一股脑全抖出来了,为的就是能让沈故渊大吃一惊,顺便看看她这个昔日里不成器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小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