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求人的态度(第2/5页)

一片枯黄的花瓣顺着风飞到他抬起的指尖上,沈故渊看着,轻笑了一声:“我知道。”

沈故渊抿唇,盘着腿撑着额角看她:“郑嬷嬷不是专门治天花的人,她的药是灵药,但未必对症,况且灵药百十年才得一颗,并没有多余的可以解救苍生。”

郑嬷嬷错愕,看了他两眼,终于是没再劝。

池鱼皱眉摇头:“不太明白,灵药不够多?”

宁池鱼在大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背后总算响起了脚步声。

低笑一声,沈故渊摇头:“池鱼,我是管姻缘的神仙,管不了这人间的生老病死。我给得了灵药,也改不了人的命数,你明白吗?”

她猛地回头,就看见沈故渊神色平静地俯视自己,薄勾了嘴角,问:“你想吃糖葫芦吗?”

当神仙的,难道不要解救百姓?

愣了愣,池鱼不解地皱眉。但毕竟是有求于人,态度得放端正,于是她点头:“想。”

“然后?”池鱼看着他:“你不是大仙吗?”

“跟我来。”沈故渊抬步就往外走。

“我知道。”沈故渊点头:“然后呢?”

时辰正好,街上集市热闹,沈故渊从容地走在她前头,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池鱼夹着尾巴低着头踩着他的脚印走,有些不耐烦。

宁池鱼瞧着他这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就不爽,很想扭头就走。然而想了想答应人的事情,还是勉强在大殿里站稳,皱眉道:“天花已经蔓延开了。”

若不是因着知白,她断然不会与他这样散步!

“有事求我?”他勾唇。

前头就是个糖葫芦摊儿,沈故渊在葫芦山面前站定,掏了铜板给小贩,然后摘了一串下来,递到她面前低声道:“微玉,尝尝。”

一向热闹的地方因着天花也冷清了起来,白发的月老坐在大殿的蒲团上,安静地看着她跨门进来。

被他这称呼喊得一个激灵,宁池鱼沉了脸,皱眉看着他。

全京城的人可能都找不到沈故渊在何处,但宁池鱼知道,直接就驾车去了月老庙。

很久很久以前,沈将军的军队经过一个小镇,镇上有卖糖葫芦的。她瞧见了,便央他停下来让丫鬟去买上一串儿。那时候的沈羲很不耐烦,翻身下马去买了一串,很是粗暴地塞进她手里。

她是。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她哀怨地道:“人家情郎给买糖葫芦,都说什么‘卿卿你尝尝’,你倒好,一句话也没有!”

她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吗?

沈羲上马,给了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池鱼沉默。

宁微玉很喜欢吃糖葫芦,最多的一次一口气吃了十串,吐得昏天黑地的。沈羲冷笑着问她还吃不吃了,她梗着脖子就道:“吃!吃吐了我也要接着吃!”

何宛央双手合十,眼眶通红:“要是别的人,我定然就不来求你了,但忠亲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是舍不得他老人家……”

眼下再看这一串红彤彤的东西,她闷声道:“我不爱吃了。”

池鱼无奈地看着何宛央道:“那人当真不在静亲王府了。”

沈故渊没有多想,反手就将糖葫芦塞进了自己嘴里。

吵着闹着要面圣的余承恩也染了天花,后悔不已地在家里养着,想尽一切办法求医。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静亲王府曾经有一位大仙,神机妙算包治百病,京中便有不少人来堵静亲王府的门。

这位爷这一身风华,没走两步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池鱼走得艰难,被人推了一把,正想回头看是谁,手腕就被人拉住扯了过去。

然而,这场天花以玉清殿为轴,短短半个月,扩散到了整个皇宫。

沈故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护着她往前走。

这毕竟也是沈故渊的后代,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这样想着,池鱼定了定心。

浑身一个激灵,宁池鱼觉得自己可能是见鬼了。不管是沈羲还是沈故渊,走在她前头都是从来不曾回头的人物,哪里管过她被人挤啊?今日这位是疯魔了不成,竟然这般温柔?

幼帝脸上已经起了红色的疹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吃了沈故渊的药的缘故,已经没有发高热了,小脸的颜色瞧着还算正常。

身子与他磕撞触碰,池鱼有些不悦地道:“您到底想去哪里?”

低咒一声,池鱼去到龙榻旁边,低头认真地看了看。

“你不是为了沈知白,想来求我吗?”身后的人低下头来,轻声道:“求人要有诚意,不能耍脾气的。”

池鱼站在原地平视前方,眼角余光瞥着这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丝白发飘游在后头,满身的仙气。

眼睛微微一亮,池鱼扭头就抓住了他的衣襟:“你当真有法子能救他?”

略为可惜地摇了摇头,沈故渊道:“那我去吃了。”

眼波潋滟,沈故渊笑了笑:“有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问她这种问题?池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想。”

心里一喜,池鱼刚要说话,却被他下一句给堵了回去:“但要我帮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得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讨好我。”

沈故渊没再回答她,却是朝她一笑,温柔地问:“你想吃糖葫芦吗?”

脸一垮,池鱼皱了眉。

“什么意思?”池鱼皱眉。

越过了人群,沈故渊道:“要是想放弃也可以,我就不送了。”

沈故渊挑眉,转头看向龙榻:“自然是会的,只是……我突然发现这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未必会如我想的那般发展。”

说罢,抬步就走。

心里沉了沉,宁池鱼问:“你会救他吗?”

池鱼白了脸,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不太妙。”沈故渊勾唇:“我找人拿了药,但不是很对症,只能看他的造化。”

沈故渊侧头,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些恨,也带着些焦急忐忑,望着他道:“你想要如何,你说。”

池鱼垂眸,没敢再看他的眼睛,语气冷淡地问:“陛下如何了?”

沈故渊“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沈故渊的手僵硬在半空,似嘲非嘲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收了回去,打趣似的道:“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必要跟防贼似的,我长得又不丑。”

要不怎么说宁池鱼是个情痴呢,对谁都这么痴啊。原先是对他痴,眼下,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变成了沈知白,为了他,哪怕要再度面对自己都觉得无所谓。

微微一惊,池鱼后退了一步。

笑着笑着,他觉得心疼得厉害,说不出来是怎的一种疼法儿,让他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对面这人眼里的神色很奇异,似是在回忆什么,又惋惜又庆幸。他大抵是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所以只管用那双经历了无数波折的眼看着她,眼波缓动,情绪蔓延。看着看着,竟然伸手想来碰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