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权之柱(第2/10页)
不需要国王指令,白仆们知道接下来要去哪,他们在这迷宫般的王权之柱内前进,坐上升降机,在幽深的隧道内下降。
百年来工匠们凿穿了山体,令王权之柱的空间远比外界看上去要复杂的多,昏暗里传来国王痛苦的呼吸声,但也只有他的呼吸声,白仆们就像尸体般,没有呼吸,也没有声音,只是忠诚地执行着命令。
下降持续了十来分钟,他们好像已经越过了地面,朝着地底的深处落去,黑暗里传来凝腥的气息,仿佛数不清的碎肉与肢体,堆满了黑暗的角落。
腥臭的味道浓重了起来,仿佛步入了怪物的洞穴中,普通人闻到这股味道,都会恶心地吐出来,国王的脸上却罕见地浮现了享受的神情,连带着病态的身体也带上了几分血色。
闸门开启,入目的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暗色的岩石遍布头顶,可在临近地面的地方,却长满了红色的苔藓……不,这不是苔藓,而是宛如苔藓般扭曲生长的血肉,嫩芽般的触肢摇曳着,爬满了岩壁。
空气潮湿腐败,国王挣扎地站了起来,身影摇摇晃晃,向前方走去,在这血肉的苔藓尽头,一片鲜红色的湖泊静滞着。
上面飘荡着最为醒目的赤红色,宛如由血液填满的大湖,随着国王的靠近,湖面上掀起了阵阵涟漪,紧接着涟漪沸腾了起来,连带着整个洞穴都在剧烈地颤抖,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苏醒了。
白仆们走上前来,手中提着沉重的箱子,他们抢先国王一步,将箱子打开,大把大把的哲人石被撒入血湖之中,可这仍未能抑制住躁动,直到巨大的、挂满血丝的白色触肢从湖泊下浮起。
它在空中狂舞,一把卷起了靠近湖边的白仆们,将他们连带着哲人石一同拖入鲜血之中,随后阵阵牙齿咬碎骨骼的咀嚼声响起。
国王没有畏惧,他反而加快了步伐,对着躁动的湖面大吼。
“您忠诚的奴仆,为您献上祭品!”
更多的白仆走了过来,他们向着血湖中投入更多的哲人石,然后被挥出的触肢卷入湖底,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感到畏惧,就连死前的哀嚎声也没有。
只有湖中的怪物大肆进食,以及国王虔诚的恳求。
湖面再度陷入平静,如镜面一般,国王也早已步入了血湖之中,他注视着血色镜面中的自己,随即他的身影破碎开来,在湖面下映射成了千万个,仿佛有上万的镜面正映照着自己。
从那更高处看向湖面,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破碎的镜面,而是一只无比巨大的、宛如昆虫般的复眼。
“啊……是你啊。”
女人慵懒的声音响起,鲜血淋漓间,一双洁白的手臂撕开了复眼,从汩汩的血流里伸出,女人披挂着血织的红衣出现。
她冲国王露出迷人的微笑,双手挽住他那老朽的头颅,如同洗礼一般,将他浸入血水中,当国王再度从血水里起身时,女人还有那诡异的巨大复眼,所有的异样都消失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鲜血之中。
模糊的视线清晰了起来,浑身传来了力量,连带着僵死的关节也舒展开,国王低下头,在血色的水面下,看到了年轻了许多岁的脸庞。
不久后,癫狂的笑声在洞穴里回荡着,他一边笑,一边疯魔般地呼唤着。
“锡林……锡林……我的孩子啊……”
伸出手,国王哀求着。
“红犬啊,请夺回我的孩子。”
终幕 与魔谋易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蔚蓝的幕布罩住大地,温度恰到好处,不冷也不热,微风拂过,路边的野草与野花纷纷摇曳。
石板搭建的小路上,一辆摩托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帕尔默和伯洛戈一前一后坐在一起,两人还特别遵守交通规则,头上带着摩托车头盔。
暴风雨夜的追杀中,为了减少阻力加快速度,以及朝列车发动攻势,伯洛戈利用征召之手把摩托车的边斗拆了,好在边斗坏过很多次了,帕尔默也不心疼,新的边斗还没有买,伯洛戈只能和他挤在一起了。
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伯洛戈摘下头盔,阳光有些刺眼,他只能眯着眼看向前方。
“是这吗?”帕尔默问道。
“是这,我来过一次。”伯洛戈说。
帕尔默的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了伯洛戈一番,这家伙一身整洁的正装,头发被仔细地梳起,脸上也毫无瑕疵,手上拿着一捧鲜花。
如果不是两人身处墓地的话,帕尔默都会以为伯洛戈是来参加一场约会。
视线看向远方林立的墓碑,帕尔默在心里嘀咕着,“来墓地约会?”
以伯洛戈这家伙的性格,倒也不是做不出来。
“这是什么花?”
帕尔默注意到伯洛戈手中的鲜花,这是阿菲亚和伯洛戈讨论用途后,阿菲亚亲自为伯洛戈挑选的。
“好像是叫勿忘我,意思是永不遗忘,”伯洛戈说着怀疑道,“你当时没听阿菲亚的话吗?”
当时阿菲亚还专心致志,为两人解释了不同的花以及其代表的花语,伯洛戈并不想拒绝这份好意,便耐心地听完了。
“我对于这样的知识不是很感兴趣。”帕尔默耸耸肩。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伯洛戈觉得自己就像朝圣的信徒,此刻他的心情格外的平静,几乎没有了情绪上的起伏。
“需要我在这等你吗?”
帕尔默问,他看得出来,今天对伯洛戈的重要性,这个体面人已经把仪式感拉满了,自己就不去打扰这神圣的时刻了。
“没什么,一起来吧。”伯洛戈邀请道。
两人步入墓地中,这里位于欧泊斯的郊野,和城市的阴云密布不同,这里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伯洛戈挥了挥手,远远地和守墓人打了个招呼。
边陲疗养院的墓地就像一片与世隔绝的秘境,将所有的使命与荣光静滞隐藏起来,而这里给伯洛戈的感觉,比起隐秘,他感到了些许的生机。
能看到今天不止伯洛戈一行来悼念,远处也有些人影在走动,路过一些墓碑时,上面还摆有鲜花。
伯洛戈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一块十字墓碑前,上面刻有阿黛尔的名字。
将鲜花摆在墓碑前,伯洛戈蹲下身,仔细地清理起了周边的杂草,将它们从砖缝间拔除。
“她便是阿黛尔吗?”帕尔默问道。
两人在边陲疗养院度假的时间里,伯洛戈和帕尔默讲起了自己复仇的理由,作为自己暴风雨夜的可靠司机,伯洛戈觉得帕尔默有权力知道这些。
所以帕尔默也得知了阿黛尔的存在,明白了伯洛戈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追上列车,还要把他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