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保护者(第7/8页)
宁悦一愣:“为什么?”
“下班了?这么早?”
“你把工作辞了吧!”孩子睡了之后,胡成走到宁悦的书桌前,拿起本书随便翻着,漫不经心地说。
“对啊!她下班时间就是这样。上班也比别人早。”
改正错误,能把胡子渊再塞回肚子里吗?
何宽很想说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处理完再下班呢?可又觉得自己毕竟有求于人,这样的要求似乎有点过分。
这一场婚姻,竟是一个自始识人不清的错误。然而,这一场婚姻,毕竟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结果——胡子渊。
秦灿看他欲言又止,拍了拍何宽的肩膀:“谈到这个程度,结果很不错了。”
宁悦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逻辑错误:基本概念不统一的情况下,衍生出的任何论证推理判断决定,都是错误的。
“可是如果再继续追一下,今天就能签了啊!”
或者,他的爱,其实和自己需要的爱,不一样吧?
“谈好和签字可是两码事。就算谈的再好,文本全都搞定,我们也要晾一晾回头再来看一遍。这都需要时间,不是你加班就可以解决的。”秦灿向他解释,“放心吧,阎律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有些挑剔,但工作态度很端正,你不用担心的。我想最早也得后天他们才能签字,然后走流程。你稍等一下。”
他爱过自己吗?
秦灿都这样耐心解释了,何宽也很领情。他当然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但律师们在词句上如此细抠细查,还是让他有种要挠墙的冲动!
当她沉入恋爱,走入婚姻,她看到的,是一颗闪闪发光的灵魂。这颗灵魂有着逼人的才气,野心勃勃却贴心,能给她彻底安全感的灵魂。而这个灵魂随着婚姻,附着在这个叫胡成的男人身上,然后随着这个活生生的男人的一举一动而逐渐被撕碎。
秦灿看他还不走,诧异地问:“还有事?”
看着胡成的眉眼,宁悦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何宽眨了眨眼,感觉自己似乎还有一件事没有办,但此刻找个墙角挠一挠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想请宁悦吃饭的!
哪个才是真的胡成?为什么他可以一边享受家庭,一边却背叛婚姻呢?
从幼儿园接回胡子渊,发小正好来寻他玩儿。两个小孩在屋里折腾了个天翻地覆,爷爷跟着笑哈哈地闹腾,倒是其乐融融。
家里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在这氛围中,宁悦变成一尾游鱼,在外围游荡着。她眼前出现两个胡成。一个胡成,出现在这个空间。在温暖舒适的房子里,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关爱孩子,赡养老人,其乐融融。一家人一起用餐,有说有笑。另一个胡成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在她保存在银行的保险柜的档案里,英俊潇洒,美女如云,风流多情。
到了睡觉的时间,发小被父母领走。胡子渊也消停下来,婆婆突然喊了一声:“啊呀!豆豆!你怎么头发都湿了!啊呀!出那么多汗!脏死了!来,赶紧洗个澡!”
宁悦在自己的剧本里,默默划去一项。她需要做的,似乎越来越少了。
宁悦本来准备睡前的东西,听了这话连忙走出卧室。拉住胡子渊,先摸了摸他的头,满头的汗水,一探后背,也是湿漉漉的,赶紧拦住婆婆:“妈,现在不能洗澡。孩子刚出完汗,洗澡容易感冒。”
——他甚至不需要她的赞美。
婆婆说:“那就等汗落了再洗。”
宁悦嘴角一扯,还想着恭喜的话该怎么讲,胡成已经转身去跟儿子玩了。
宁悦顿了顿:“马上到睡觉时间了,明天再洗吧!”
宁悦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一眼胡成。他看着她,眼神却是虚的。他的喜悦浓重的几乎快凝成了实体,却丝毫没有传递给她。他面朝宁悦,却越过她的目光,虚远得像是向全世界宣布。
婆婆尖声吃惊地问:“明天?出那么多汗,脏死了!你怎么能让孩子明天洗!”
“哦,我今天去银行还了一半的贷款,咱们的房子抵押已经解除了。所以,我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爸妈。”胡成很高兴,显然公司的运营之好让他非常满意,“我准备辞职了。”
宁悦忍着不悦:“落汗要等两三个小时,即使汗落了,汗毛孔依然开着。大冬天的就算屋里有暖气,洗澡也容易……”
“什么怎么样?”宁悦反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把胡成养这么大,天天洗澡,也没见他哪次因为出汗洗澡感冒!”婆婆怒了,她无法忍受孩子出一身汗就去睡觉的状况,感觉就像拉屎没擦屁股就提了裤子一样脏。
胡成这才看向宁悦:“怎么样?”
宁悦拉住胡子渊的手:“妈,我先带孩子去写作业了。脏了的被褥我明天换,您放心。”
“可以吗?”胡成依旧问胡子渊,胡子渊满意地点头,高高兴兴地玩去了。
“哼!”婆婆一甩手,重重地关住了自己的房门。
宁悦正在准备换衣服,闻言看向胡成,两人都是一愣。胡成笑着过来抱了一下宁悦,宁悦手搭在胡成的肩胛骨,轻轻一碰,随即离开。
宁悦只觉得心脏一下乱了节奏,半天才缓过来。
“想!”胡子渊大声回答,“爸爸,你应该先抱妈妈呢!囡囡说她妈妈说爸爸最爱的人是妈妈,所以应该先抱妈妈。只有宝宝身边是阿姨的时候,才能先抱宝宝哦!”
“妈妈?”胡子渊摇了摇她的手,宁悦笑着摸摸他的头,说:“走吧,妈妈带你画画去。”
到家以后,发现胡成正和爷爷聊天,春风满面的样子。宁悦愣了一下,点头算是打招呼。胡成迎过来,狠狠地抱住胡子渊,重重地亲了一口:“想不想爸爸!”
胡子渊刚睡,胡成就回来了。然后就听见婆婆的屋子里传出哽咽着说话的声音。好不容易房门响了,胡成出来,婆婆的声音也停止了。宁悦刚一松口气,胡成黑着脸出现在她面前:“你怎么回事,惹妈生那么大气?”
宁悦哑然失笑,那些疼痛和疲惫一扫而光!
宁悦说:“我说的没道理吗?”
胡子渊的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一脸的委屈!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篇育儿文章让胡成看一看。她还记得上次因为差不多的事和婆婆吵架,胡成说个人经验不足取,尤其老人的旧思想更不足取,让她多看看书。现在她拿出书面的东西,总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气他妈”了吧?
胡子渊小嘴一撇,说:“妈妈,你不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推给别人吗?你不应该帮那个秦律师做的。看我,自己的衣服都自己穿。我要穿很久呢!都没有叫妈妈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