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睡（第2/2页）
嘘嘘却吃得更慢，简直像是在数饭粒。
陈凯西冲进浴室，洗了个迅速的澡。
7点钟，嘘嘘的国际象棋老师到了，陈凯西催促儿子快吃完去上课。
然后她一边抹身体乳，一边研究罗曼替她选的这套性感连体衣。
这不影响陈凯西的喜悦，陈勉虽然是怼她，但语气里有久违的亲昵。
她拎起眼前这块简直是支离破碎的蕾丝布料，完全不知道手和脚分别要怎么钻。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给我夹菜是孔融让梨吗？！”
她只能打开手机，对照着模特上身图探索。
“哎呀我们儿子真懂事，是大孩子啦。”陈凯西表扬儿子的时候顺便邀功：“我平时经常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的。”
卧室门被推开，陈勉开灯，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陈勉愣了下，然后揉了揉儿子的头。
俩人同时问出那句话：“你要干嘛？”
嘘嘘夹起一筷子芦笋，颤巍巍放到陈勉的碗里：“爸爸，你要多吃蔬菜。”
“我拿换洗T恤，明天早上9点开会，我得走了。”
一切都按排练过的进行着。
陈凯西想拉他，但手臂被内衣缠住一时间伸不出来，两条腿又被布料紧紧束缚住，她只能摇摇晃晃地跳向他：“别呀老公，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过去呀。”
真实人生里，姿态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它就像女人的迷你裙一样，穿着它只会束手束脚，什么也做不了。
陈勉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一边开抽屉找T恤一边耐下性子跟她解释：“我现在开去酒店只要半小时，明天早上肯定得堵车，要一个半小时。你就不能心疼下我，让我多睡一个钟头吗？”
罗曼这种没有经历过家庭生活的都市女郎，其实是最天真的群体，小时候读太多亦舒，开口闭口“姿态好看”。
“那你不能心疼下我吗……咱俩都多久没有一起过夜了？”
但她无所谓。
看她双臂被困着动弹不得，陈勉憋笑，上前扶住内衣帮她脱身：“对，别急，慢慢来……”
罗曼嗤笑她这辈子上的最认真的课，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老师的挽回课。
陈凯西只想一头撞死。
陈凯西告诉自己，这个时刻太美好了，好到值得她用尽一切力气来捍卫。
想象中的画面是老公迫不及待扯开内衣。
一个锅里在煮花胶鸡汤，此刻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现实却是他跟帮小孩脱衣服一样耐心教她从繁复的连体衣里脱身。
陈凯西从厨房往外偷觑，客厅里摆着意大利Minotti的沙发，FLOS的吊灯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氛围，陈勉跟儿子跪坐在百分百西藏高山羊毛的地毯上拼乐高，这帧画面是所有传统女性的理想：有老公、有儿子、有钱。
陈凯西攥住他的新T恤，抬眼，可怜巴巴地问：“你别走好不好？”
挽回课老师说了，做饭能传递给老公家的感觉，更何况陈凯西本来就厨艺高明。
“下次下次。我一会还要打concall……”
陈勉难得回家，陈凯西当然是要亲自下厨的。
陈勉手忙脚乱想溜的样子，简直像西游记里坐怀不乱的唐长老。
陈凯西说宝宝我一会跟你讲哦，我要去煎牛肉粒了。
只是陈凯西百分百确认，他面对其他女妖精的时候，一定不是这样的。
现在是17：45，她跟周慕孙约了傍晚6点见，她打定主意晚十分钟露面，显得骄矜些，在大堂拖时间肯定不好，万一被他撞见呢，所以她躲到卫生间里。
陈凯西想起顾太太的名言：只要不花钱，老公睡在别人床上就只当出差。
罗曼在酒店卫生间里补妆，有一搭没一搭跟陈凯西聊天消磨时间。
陈凯西开始怀疑是自己还不够上流，还是因为她还对陈勉怀有深刻的爱情，她没有办法像其他贵妇一样只要钱和名分。性确实不能替当代人框定关系，但它就像润滑油，能修复、推动感情往下走，现在它没了，他们的婚姻就像一台被卡住的机器，因为庞大所以一时间不会丢弃，却已经报废不用。
然后发过来一张陈勉跟儿子在客厅拼乐高的照片，从草率的构图能看出来，是偷拍。
听到陈勉在楼下收拾东西的声音，陈凯西急急地冲下楼梯，顾不上老师传授的章法，大喊一声：“陈勉！”
“吃了呀，我在他房间坐了会，我看也没什么事找他，就说那你要不跟我回家呗。别人送了嘘嘘一套星球大战的乐高，他舍不得拼，老等你一块玩呢。他嘴上说儿子就是我的工具人，但还是答应了。”
“……又怎么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陈勉吃蛋糕了吗？”
“咱俩以前，你晚上十一点下了班来学校门口找我，我们俩在七天开房，第二天早上你六点起床给我买好早饭送我去上课然后你再坐地铁去上班……”陈凯西站在原地，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也不让声音带上陈勉厌烦的哭腔：“你以前怎么不嫌麻烦？”
女人总是这样，倒霉的时候口无遮拦跟朋友倾诉，完了再千方百计为自己挽回面子。
陈勉被这突如其来的追忆似水年华搞得不知所措。
没睡就没睡呗，陈凯西特意拍照，就是怕她不信，才要留下陈勉和钟倾城“清清白白”的证据。
陈凯西咬了咬嘴唇，放下从小到大的淑女做派，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想睡我了？”
罗曼瞥了照片一眼，心里嘿嘿笑。
陈勉深吸一口气，语气简直是哀求：“……我只是想明天早上多睡一个小时，你搞那么一出干什么？”
“没有。”陈凯西发照片给罗曼看：“我还特意偷拍了他的床，床单很平整，这么点时间他也没法让服务员来换。”
与此同时，罗曼也在面临睡不睡周慕孙的抉择。
罗曼单刀直入。
所有图片均来自摄影师Youngwoon-
“所以他俩没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