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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孟点点头:“应该的,你知道了就行。我估计他也是吃醋,想抓你的把柄。好了,我不停了,偷偷过来,还得赶紧回去。免得他生疑,他不敢动你,却把我这样的,轻轻就能蹍死。”

武伯英非常感激,四科就在身边,不能多表达,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轻轻出去,做贼一样悄悄走了。武伯英略微一想心中又是一紧,想起伍云甫的话,突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伍云甫敢用明话通知自己接头,不是他冒失,这样的老手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他知道电话绝对安全。师孟甘于冒险,在电话一被监听就来通知,除了老交情,似乎还有执行使命的意味。两件事太巧合了,伍云甫的电话,徐亦觉的监听,时间离得这么近,不会是侥幸,如果是侥幸,背后也有玄机。难道师孟也是自己人,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也有可能,他是潜伏者李直着力培养的继任者,不会不受影响。换个说法,就算他不是潜伏者,不亲共的话李直也不会选他做徒弟。武伯英佩服组织的影响力和感染力,但同时又感不祥,即使师孟是同志,知道自己的隐秘身份也不好。

临下班前,罗子春拉开专员办公室房门,大量烟雾涌了出来,他本能地朝后躲了躲。走进来发现武专员坐在办公桌后,头耷拉在胸前,睡着一般。罗子春近前再看,他却半睁着眼睛,盯着地面进入了化境。他赶忙过来摸摸额头,无一点汗津,冰凉如新绞井水。武伯英知他担心自己:“没事,刚抽太多,有些醉烟。”

罗子春过去打开窗子,让烟雾散得快一些。

武伯英又问:“有什么收获?”

罗子春边过来边答:“没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是有个事,比较特别。平民坊有个叫何金玉的,昨晚赌钱一夜未归。今早被人发现,倒伏在尚朴路边,母子哭了一天。本来觉得正常,想起你今早给我说的,弥补疏漏那个事情。也许这不是对方在弥补疏漏,但有可能在破坏疏漏。”

武伯英斜眼思考,轻轻点头:“我知道何金玉,我们这片有名的赌棍,捺单双出了名。抽签签,看点点,吃宝押宝当宝官。”

“我们几个在平民坊,如今出了名,都说是警察局下来,查案的密探。本来要去他家看看,有查案这个名义,所以没去。街坊都说,他是连赌几天犯了羊角风,倒在路上抽死的。我还是觉得蹊跷,所以先回来报告,这个人死得活该,但不是时候。”

武伯英听完狠狠点头:“走,回家,吃饭睡觉。你开我的车,去揭些烧纸,买两个花斗。我走回去,你把东西买齐,回来吃晚饭。天这么热,人放不成,但风俗讲究停尸。估计放一个整天,明早趁着凉快,就要成殓。晚上商量过事,还要烧低头纸,街坊四邻去得多,人多眼杂事情乱,不好打听。我们也算是街坊,明早去行个礼,不显眼。”

罗子春点头应允,拉开房门,先出去操办。武伯英起身收拾了办公室,把所有物品按照自己的细节,摆了一遍,然后才拉门出来。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前走了过去,似是四科的人在偷听。武伯英第一反应有这感觉,但是装作没有在意,看了那人一眼,觉得背影有些眼熟。

“你,过来。”

那人知道叫自己,停步扭身笑道:“武专员。”

果然是个故人,就是那天从八办回来,在蒋鼎文办公室所见之人,蒋给他介绍自己,给自己没介绍他,印象很深。“你叫啥?”

“丁一。”

“四科的?”

“行动股长。”

“不容易,我原来也干过。”

“你是行动科长,我行动股长,差着呢。”

“你这名字好写,只要三笔。”

“嘿嘿,好写不好听。”

“怎么最近没见过你?”

“噢,我出去了一趟,有个公干。”

武伯英笑了一下,摆摆手叫他去了。丁一转身走到楼道尽头,钻进了办公室。自从见过此人,他心里就架了块石头,现在知道姓甚名谁,终于石头落地。武伯英很敏感,也许是蒋鼎文当时无意,他却一直当做别有用心,怀疑叫人认长相,将来不利。实际到处都是不利,知道他就是丁一,总比莫名的不利心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