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第7/7页)

玉墨:我不用废话再跟你讲一遍故事了吧?你在门外反正都听见了。

现在她的样子泼辣刁钻,眼梢却仍带着几分撩人的微笑,在法比眼里甚至比凄美优雅的她还要迷人。

法比:请你马上带她们出去。

玉墨:(转向女人们) 你们走不走?

红绫:柴烧完了再走。能烤火,干什么冻着自己,对不对?

所有女人唱歌一样附和:对呀!

法比:假如你们不出去,我就请你们离开教堂。

玉墨看进他的眼睛,几乎看到他心里:既然放我们进来了,你就不会轻易请我们离开。

法比:(威胁地) 你试试!

玉墨仍然那样洞穿一切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早就试过了。

法比恐惧她的魅力,同时又享受她的魅力:你以为我跟你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样?

玉墨:我以为你跟那些男人不一样。

两人的目光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法比心里一阵颤抖,同时为自己的心动感到羞耻。

红绫看出了眉目,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其他女人也跟着笑。

法比捡起地上落的一件大衣和披肩,冲到门口,扔到回廊外面:现在就走,出去,滚出教堂!

玉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两人陷入僵局。

大门口传来打铃声。

人们都静止在一个姿态上。

教堂/大门 夜/外

阿顾披着棉衣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灯笼,灯笼的光亮照着他紧张的胖脸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否应该开口问话。

门铃又当当地响了两下。

法比从大厅里跑出来,一边向阿顾手舞足蹈地打着急切的手势。

阿顾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近来。

法比:(低声地) 叫你把灯笼熄掉!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了法比的话语,当当地打铃声急促起来。

法比:(对门外低声呵斥) 别打铃了,再打把日本兵打来了!

陈乔治也一边系着棉衣纽扣,一边跑来。

法比转身跟陈乔治咬耳朵:乔治,去让那些女人赶紧回到地窖里,不准出来,不准出声!

陈乔治恐慌地跑去。

教堂/大门 夜/外

老陈和得贵站在门口。老陈推着独轮车,里面躺着浑身是血的王浦生,车子旁边站着架双拐的李全有,一条棉裤的裤腿完全是暗色的,显然浸透了血,而且血已经干了。

老陈:求求大人,开开门,我们是日本人雇的收尸队,他们枪毙了几万国军战俘,让我们秘密收尸……

李全有站不住了,走到一边,把身体靠在墙角。

教堂/圣经工场屋顶阁楼 夜/内

女孩子们纷纷从铺上爬起,拥向小圆窗口,一面相互打听:谁在打门铃?……是谁来了?……出什么事了?……

她们挤在那三扇小窗前,朝大门的方向张望。

教堂/大门 夜/外

法比错愕地瞪大眼睛:你说日本人枪毙中国军人?

老陈:(画外音) 是啊!我们收尸的江边,一个刑场就有上万人!

法比:不可能吧?

老陈:(画外音)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问我们救的这个伤兵,就知道我半句谎言都没有!

陈乔治带着那群女人从教堂大厅跑出,向厨房跑去。

教堂/大门 夜/外

老陈:(拍打几下门扉) 大人!大人求求你,开门!这个伤兵死里逃生,还有一口气,大人不开恩救他,他还要给鬼子枪毙一回!

李全有转过脸,向老陈看去,又看了一眼王浦生。

教堂/大门 夜/外

特写:法比极其矛盾的眼睛。

阿顾:(耳语) 开门吧?

法比:(装成英格曼的洋泾浜中文) 对不起,请你们投奔安全区吧。

老陈:大人!大人!……

法比:(中文更加洋泾浜了) 这里是美国教堂,美国和日本没有交战,所以我们不能介入中日战事。

教堂/厨房 夜/内

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地窖,只有玉墨一人站在厨房门口向大门方向张望。

教堂/大门 夜/外

李全有:(嘶哑地,绝望地) 大人,开开恩吧,日本人不是娘养的,再给他们抓去,开膛破肚都难说!

教堂/大门 夜/外

看得出法比的心里有所动摇,他矛盾地搓动腮帮,但最后还是硬起心肠来:(洋泾浜中文) 非常抱歉,我们无能为力。请立刻离开这里。

说着他果断地转过身,似乎再待下去他就要心软。

老陈:(画外音) 鬼子随时都会来,来了他没命,我们也没命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教堂……

法比:(洋泾浜中文) 所以,请你们尽快离开,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老陈:(画外音) 看在上帝面上,我也是个天主教徒,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丢在你教堂的门口吧。

法比再次心软,他的眼睛告诉我们,他的灵魂被两种信念向两个方向撕扯着。

法比:我说了,请你们马上去安全区。

老陈:(画外音) 日本兵天天到安全区搜查中国军人和伤兵,搜到就用刺刀捅死!

法比:(眼睛里出现了痛苦) 那……也比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强。

玉墨悄悄地贴着墙根走来,注视着法比。

教堂/大门 夜/外

老陈:为了救命,我们自己冒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们到处找地方躲藏,总算躲过了日本兵的巡逻,现在要前功尽弃,大人,你的良心何忍啊?

法比:(画外音) 非常抱歉,请你不要逼迫本教堂违背中立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