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第4/7页)
豆蔻:(耳语) 嗯!
浦生:(耳语) 我妈让我小妹和我姐姐藏在草垛里,跟她们说,就是小日本放火烧草垛,也不要出来,烧死比让他们糟蹋死强多了。我姐姐就是给烧死的……
豆蔻低着头。
俯瞰镜头,整个芦苇荡几乎都燃烧起来。火焰向豆蔻和浦生藏身的地方舔舐,但突然之间,浓烟转向了,火焰也转向相反方向。
浦生:(突然兴奋了) (耳语) 哎,风向变了!东南风变成西北风了!
豆蔻不明白他兴奋什么。
浦生轻轻地向火爬去。
他被呛得几乎窒息,但还是尽量伸长臂膀,够了一根着火的芦苇,然后向回爬去。
浦生爬到豆蔻身边,轻轻站起,猫着腰点燃了他们前面的芦苇。
豆蔻:(小声地) 你发疯了,要自己烧死自己啊?!
浦生:风向一变,我在这里点火就是救火。
果然,火焰朝日本骑兵那边烧去。
芦苇荡 日/外
日本骑兵们被火焰逼得往后退去。
日本骑兵甲:(日语) 说不定已经被烧死了!
日本骑兵乙:(日语) 说不定逃走了!
日本骑兵丙:(日语) 逃走不可能!
火势继续逼着他们后退。
一匹马嘶鸣着直立起来,突然抛下他的骑手向远处跑去。
日本骑兵甲喊着马的名字,追着跑去。
其他的战马也狂躁起来,不断地嘶叫,蹦跳。
芦苇荡 日/外
俯瞰中的芦苇荡完全陷入火海,但中间有一片烧焦了的空地。
浦生和豆蔻都坐起来了,他们的周围,就是这片烧焦的空地。
芦苇荡 傍晚/外
大火已经基本熄灭。豆蔻捧着衣服放在火上烘烤,一缕缕蒸气冒起来。浦生用两根芦苇杆子,挑着两只鞋,也放在火上烘烤。
豆蔻看着满脸黑烟灰的浦生,笑起来。
豆蔻:看你的样子,满脸黑灰,灶王爷似的!
浦生:(也笑了) 你自己呢,灶王奶奶!
豆蔻:要不是小日本点了一把火,我们俩恐怕已经冻死了!
浦生:要不是风向变了,我俩就热死了!
豆蔻:你跟谁学得这么聪明?
浦生:跟我爷爷学的。我跟我爷爷给人家看过苗圃,他跟我说,要是山火来了,就要赶紧烧一条防火道。我就记住了。
豆蔻:(摸了摸烘烤的棉袄) 快干了!
浦生:要是有个山芋什么的,放在火上烤烤,就好了。
豆蔻:不准提吃的!
浦生:你不饿?
豆蔻:饿才不能提呢。一提我一点力气都没了。
浦生不语了。
豆蔻:等衣服干了我们就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户人家,跟人家买点吃的。(自豪地) 我们有钱,还能做饿死鬼?
黑岩的轿车内 傍晚/内
黑岩凝视着车窗外的街道,仍然是一幅地狱图。一队中国收尸队员从一条壕沟里抬出一具具尸体,由抬尸体的人组成的队伍在远处形成一条长龙。
曾经的藏玉楼/大门外 傍晚/外
黑岩的轿车停下,卫兵替他打开车门,黑岩下车。
曾经的藏玉楼/客厅 傍晚/内
黑岩刚进门,一个勤务兵就迎上来,替他脱下大衣,接过他的帽子。
一个文秘人员走上来,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文秘:这是给您的两封电报。
特写:文件夹上印有“绝密”二字。
黑岩打开文件夹,阅读着夹在里面的一张电文纸。
字幕:各国使节在新年之后就要陆续回到南京,为了不使日本军方成为国际舆论攻击的靶子,务请加快恢复市容的工程。
黑岩翻开下面一张电文纸。
字幕:日本国内民间观光团已经由名古屋出发,两天后即到达上海。南京的秦淮河流域、老城一带将是团员们主要的观光地点,一定要保证这些街道的容貌繁荣,气氛良好……
黑岩抬起头,感到压力巨大。
教堂/院子 夜/外
女学生和女人们换班,接过女人们手里的盆子、筐子、簸箕,站成一个队伍,把一盆一盆、一簸箕一簸箕的土传向后院。
玉墨已经不是以往的玉墨了,穿着一件简单的棉布旗袍,前襟上和膝盖上蒙着土,两只鞋都失去了原先的颜色和样子,全糊着泥巴。
法比注视着玉墨的模样,眼神里流露出怜爱。
喃呢:(低声抱怨) 我手上都打泡了!
玉笙:(低声地) 我肩膀都肿了!
玉墨:(低声地) 别抱怨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半夜还要来换学生们。
书娟:这口井怎么这么奇怪?横着走?
法比:(手指放在嘴唇上) 小声点。
书娟:(小声地) 这样打能打出井来吗?
法比:(小声地) 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教堂/后院 夜/外
一簸箕一簸箕,一盆一盆的泥土被倒在坟头上,一座座新坟墓渐渐变高变大……
教堂/钟楼 夜/外
法比走到钟楼上,向楼下看去。
教堂围墙的两边,升起两堆篝火,一堆篝火边有两个日本哨兵在取暖。
法比听见身后有响动,回过头,见玉墨从钟楼出口出来了。玉墨看清法比,有些吃惊:(小声地) 你也在这里?
法比沉默地往旁边靠了靠,给她让地方。
玉墨:(小声地) 坐那边,那边好坐。
法比跟她走到玉墨曾经总是和戴涛坐的地方,看着她慢慢地自如地在一块断石上坐下来,深吸一口气。
玉墨:(眼睛看着远处) (小声地) 别那么看着我。这地方我比你还熟。我和戴涛夜里常常来这里。这是我俩的观景台。(她指指旁边的一块断石) 坐啊。
法比:(小声地) 你衣服上都是泥巴。
玉墨:(笑起来) (小声地) 你真会夸人!
法比走过去,不自在地坐下去。
玉墨:(小声地) 我昨天夜里在这上面待了好久。发现日本兵夜里减掉一半岗哨。我算了一下子,白天一面围墙有两个人把守,夜里一面墙就一个哨兵。
法比:(小声地) 夜里安静,有点动静哨兵就能听见。
玉墨:(小声地) 嗯,难怪小日本省下一半兵力,回去睡觉。
法比:(小声地) 等到地道挖好,只要不出声,就都能钻出去。
玉墨:(小声地) 她们是孩子,孩子不出声什么出声?
法比沉思着。
玉墨:(小声地) 你也跟我们一起逃出去?
法比:(摇摇头) (小声地) 我不能走。神父老了,病又那么重,我怎么能撇下他自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