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第2/2页)
“咻——”
昏暗中似有利刃破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沙哑的惨叫声。
沈君牧朝身后看,就瞧见本来躺在地上的驿卒这会儿像是被人钉住的鱼,痛快挣扎的来回扭动。可不管怎么动,她的右手手腕都被一把破旧的匕首贯穿,插在了她脑袋旁边的泥水里。
那把匕首,正是出发前沈琼花送给梁夏的,被她当时提起衣摆弯腰插在靴筒里。
沈君牧朝梁夏那边看了一眼,微弱的灯笼光亮披在她肩上,她手里依旧慢条斯理地捆着竹条,从容淡然的犹如海中灯塔,让人心头大定。
只要梁夏稳稳地站在那儿,哪怕前方人数再多,沈君牧都不觉得心慌。
他在前冲锋,因为他知道,后面有她为自己兜底。
沈君牧心中微热,敛下心神,提竹竿拦住想要逃跑的剩余几人。
驿丞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她怔怔地低头,甚至能听到脖颈犹如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声响。
刚才,她看见驿卒想对沈小公子放暗箭,还没等箭出鞘,她身边的这白衣丫头就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就甩了过去。
匕首从她眼前擦过,快到犹如残影,紧接着就是驿卒惨叫的声音。
驿丞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这会儿恨不得一巴掌狠狠抽在脸上!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她怎么就觉得这个文文气气从容稳重的人,会是个只靠男人的废物呢。
她风轻云淡地出完手,然后继续捆她的竹条。
驿丞为这份从容淡定,都想给她跪了。
“你真不是沈家人?”驿丞小心翼翼问。
梁夏抬眼看沈君牧,想了想,“不是沈家人。”
沈君牧那边已经把人解决,怕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他挨个查看地上晕死的人是不是真晕。他抿了抿唇,不管是不是,都又木着脸再补一闷棍。
驿卒,“……”
沈君牧抬脚走到驿卒身边,垂着眼居高临下看她,“哪怕用阴损手段,你都不够强。”
驿卒脸色惨白,眼神灰败,余光朝不远处的梁夏看过去,笑了,“……是。”
她被梁夏用匕首穿透手腕的那一刻,心头说不出什么感觉,庆幸,放松,还是释然?如今,统统归于平静。
她用那般阴损毒辣的手段去暗算沈家人属实卑劣,好在毒箭没放出。
驿卒咬了下后槽牙,呛咳一瞬,扭头再吐出来的血便是黑色。
“愿大梁,永存。”
新帝并非无能,沈家选择没错。她要为自己的失败跟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
身为梁人,她弥留之际,想的依旧是家国永存。
沈君牧发现她咬毒自杀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君牧皱紧眉,沉默一会儿,抬手摘掉头上斗笠,弯腰轻轻盖在驿卒那张灰白的脸上。
虽不同营,但都为梁人。
沈君牧伸手把梁夏的匕首拔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胳膊夹着竹竿,撩起衣摆擦拭匕首上的血迹跟雨水。
梁夏就这么蹲在地上看他,眸光中流淌着清浅柔意,回答驿丞的话,“我不算沈家人,我只是他的人。”
是他的妻主,是他的君。
“给。”沈君牧蹲过来,竹竿立在一边,把擦干净的匕首递还给梁夏,眸光干净清亮。
这样的少年,如春风,如青竹,如何让人不心动。
见他过来,驿丞连忙挪脚站在两人边上,用伞罩着她俩。
梁夏收起匕首,插回靴筒里,“竹条劈好了,准备回去了。”
沈君牧点头,用袖筒擦脸上的雨水,“好。”
“不过回去之前,我想问你讨要报酬。”梁夏看着沈君牧。
“什……”后半个“么”字还没说完,沈君牧的唇瓣便被吻住了。
梁夏偏头亲吻沈君牧的薄唇,微凉湿润。她轻轻碾着,等他唇瓣河蚌开缝似的试探着露出一条缝。
两人的吻向来清浅,很多时候都局限于亲亲额头贴贴脸颊,这还是梁夏头回这么有进攻性地吻他的唇瓣勾他的舌。
沈君牧脸都热了,心脏比刚才跳的还快,眨巴着眼睛由梁夏浸入。
哪有人睁眼睛亲的。
梁夏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感觉眼睫在掌心里煽动,痒痒的。直到她勾着他的舌推挤了几圈,沈君牧的注意力才全在嘴里,眼睛老老实实闭上。
一吻结束,沈君牧原本微白的唇色变得绯红。
他眼睛水润,有些害羞,但又亮晶晶地看过来。
梁夏没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走吧,不然驿丞的眼睛都要看的掉出来了。”
沈君牧昂脸侧头看替两人撑着伞的驿丞。
“……”驿丞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佯装自己根本没看!她站这儿只是为两人撑伞而已!
只不过心里想着,怪不得说是家属,原来,是这个家属啊。
回去的路上,沈君牧为梁夏撑着伞,梁夏手里拖着竹条,驿丞拎着弯刀跟在后面。
“地上那些人怎么处置啊?”驿丞问沈君牧。
沈君牧看向梁夏。
梁夏抬眸朝前看,驿站门口停着马车跟马,显然有人来了。
她微微笑着,“你看,这不是有人来处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