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第3/5页)

江宴濯从他上车之后低落的情绪中猜到是这回事。

只不过他拿不准简渺是想他回去,还是不想。

说想,简渺看着又很不舍得,说不想……他又提了。

他不由地轻轻捏住指肚,反问:“学长觉得我应该回去了吗?”

简渺慢慢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回应,江宴濯却知道这是默认。

他叹气:“好吧。”

也是,住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了。

简渺咬了咬嘴唇,慢慢抬手握住了江宴濯微冷的手心。

车里暖气那么足,他的指尖还是有点凉。

“你给我点时间。”简渺压低了声音,“很快的。”

江宴濯很轻地应了。

他其实猜到简渺说的是什么,十二月到了,他有新的直播时长。

小学弟在家,简渺会为难。

江宴濯想了想:“那今晚,我就先回去?”

说着,又握了握他的手心:“作为补偿,学长送我上楼?”

他们本来就住在一个小区,想找对方不过十分钟的事情。

但江宴濯又觉得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这种程度的撒娇是可以容忍的。

简渺说好,慢慢地松开了手,跟他下车,上楼。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江宴濯第一次坏心眼地希望这东西能故障。

那样他就可以跟简渺呆久一点。

但这样的心思只晃了一秒,江宴濯是绝不忍心让简渺在惊怕中跟他待在一起的。

叮——

电梯门开。

简渺站在门口犹豫:“你的洗漱用具还有吗?”

“都有备用的。”江宴濯柔声说。

“吃的呢?”

“不饿。”江宴濯说到这里,轻轻笑了,“学长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他本来都做好简渺口不对心的回答,或者面红耳赤的沉默了,可跟前的人却慢慢抬手牵住了他的衣角,嗓音闷闷的:“舍不得男朋友,不对吗?”

江宴濯咬痛了舌尖。

恨不得回到三秒前把那句话吞下去。

忍了又忍,他克制道:“那学长要进去坐坐吗?”

简渺抿唇摇摇头,似乎是知道如果答应了就没完没了了,小声:“不了,这不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高中生了吗?”

但跟前的人却应得自然:“是啊,高中毕业刚上大学,没谈过恋爱。”

简渺一怔,微微抬起头。

江宴濯凑近,用指尖摸了摸他的眼尾,低声:“抱歉啊学长,你是我初恋,恋爱这门课……可能需要你教我多一点。”

晕头转向。

简渺直到回家脱下外套,还觉得自己浑身都热得慌。

因为江宴濯刚刚那句话。

他躺在沙发上,给江宴濯发了个到家的信息,捧着手机不断地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才分开,就想念,还是那么酸酸涩涩的想念。

简渺忽然有些泄气。

……是啊,他有恋爱的经历,还是被江宴濯一句话哄得找不着北。

但分开是应该的。

他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不能让江宴濯那么不清不楚地等着。

简渺沙发上重新起身,给直播平台发了申请。

在跟江宴濯交往之前,简渺就提了不续约的事情,但平台为了留住他给他开了更好的条件。

当时他还不确定自己之后会做什么,便说考虑考虑。

而现在,他是下定决心。

最后的十二月播完,他就离开直播圈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简渺又打开通讯录,往下翻出了一个叫“章医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拨通。

“小渺?”干练的女声带着一丝意外,“怎么了?”

“没……只是问问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找您聊聊。”

章医生更加意外了。

她是简渺的心理医生,也是诊断出简渺接触障碍和渴肤症的人,她很清楚简渺的心病,也能明显地感受到简渺很排斥跟她说话。

心理医生跟患者对话时,需要打开患者的内心。而简渺不愿意被人看到真正的自己。

这也是当时简渺每周都来她这里谈心,却没有任何成效的原因。

后来,简渺便不愿意再去找她了。

所以她实在没想到,时隔两年多,简渺会主动提出来看病。

她笑着说:“好,不过我明天没有排班,去你家方便么?”

其实明天本来是休假,但她知道病人的心理状态多变,也许简渺今天愿意跟她谈,明天就变了想法。

简渺也知道她是特意为他抽出了时间,低声:“抱歉,我会付双倍诊金的。”

“不用,你愿意找我,我还挺高兴的,就当是朋友间随意聊聊。”章医生笑着说,“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

即便章医生说把这场对话当成朋友间的“聊聊”,简渺还是没睡好。

甚至在起床刷牙的时候,他几乎都有种冲动打电话给章医生,说他不看了。

临阵脱逃像是埋藏在他血骨里的引线,回过神时就已经点燃了。

那种看着火星一点点烧上身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简渺坐在客厅里,离章医生来还有半个小时,他一想起过往看病的经历,浑身的皮肤就隐隐浮现了不适的感觉。

简渺其实很抵触。

见章医生是他在高中最难受的时候,做出来的一个算是自我救赎的决定。

当时他两只手都是伤,去找魏老师包扎的时候,一向包容他的老师摇摇头,跟他说:“简渺,你再这样下去,我必须得通知你的家长了。”

简渺一点也不像让简东城知道他的任何事情,但也不想为难魏老师。

因为他清楚,自己已经到无意识自我伤害的地步了。

所以他从魏老师那里得到了这位女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简渺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跟这位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者是什么情绪,他只是克制而理智地约束着自己,向她阐述自己发生了什么,面对什么问题,违和解决不了。

章医生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简渺自己清楚,但无力挣扎的事情。

每一次谈话的结束,都是简渺礼貌淡然地跟她鞠躬说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作用。

而章医生也成了他最黑暗时间的标志,简渺自从放弃去看医生之后,就本能地不愿意回忆这件事。

可是那天段叙的话,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他。

即便知道那个人是专门说那种话恶心他的,但简渺也无疑是被戳到了痛处。

分神的时候,简渺的手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低头,揪出一个白软的包子。

他这才想起这是江宴濯的解压捏捏包。

……小学弟有的时候剪片子烦躁了,就会拿起来玩一会儿。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