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崩塌(第5/6页)

胡成后面可能经验丰富,转移资金的手法五花八门,但是初始阶段就没有那么多了,甚至非常直白。宁悦最直接的证据也是这个阶段的。后面的,更多的是间接证明材料。不过,这也足够说明,胡成并不像他说的一无所有满身债务。

看宁悦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慕晓安慰她:“没关系,就算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完了。如果离婚后发现新的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还可以向法院申请。”

宁悦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新出的。”慕晓笑了。

宁悦摇头:“我果然老了。”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略微有些轻松。

“妈妈,我饿了。”胡子渊推开门,眼巴巴地看着宁悦。他在外面和聂从风玩了半天捉迷藏,出了一头汗。

“谢谢你。”宁悦看着孩子,忽然向慕晓鞠了一躬。慕晓吓了一跳,再看跟在胡子渊身后冒了个脑袋,同样龇牙咧嘴的聂从风,明白了宁悦的意思。看她眼眶红红的,慕晓也忍不住心里一酸。

回去的时候,慕晓让小卢送他们母子回去。宁悦没有拒绝。方才虽说对胡成拦截自己心里有准备,但手里拎着的包突然被大力拉动脱手随着摩托的轰鸣远去的时候,宁悦踉跄着跌倒在地上,看到跪在自己身边吓哭的儿子,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那时候,她是真的魂都吓飞了!

从律所出来,在小卢的劝说下,原本对报案有几分犹豫的宁悦答应去报案。

派出所的民警都认识她了。基本信息录入完毕,年轻的女警员问她包里都是什么?宁悦说,原本是交给律师的关于自己丈夫财产来源和去向的证据材料,出门时换成了一包A4纸。警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宁悦不再说话,她扭头和同事低声交流了几句,便客客气气地安慰了一下宁悦,送走她了。

目送宁悦离去,所长从里屋出来,年轻女警员说:“不就是个离婚吗?至于这么折腾吗?”

女警员还单身,对婚姻的想法不太复杂。在她看来,合则聚不合则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所长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女警员叹了口气:“你呀,还是需要历练!就说这个女的吧,丈夫外遇、家暴、转移财产,都多少年了,她一直不离。为什么?”

“为什么不离?”女警员好奇,“这么渣的男人,为什么不离婚!”

“四十了,带这个孩子,又是家庭主妇。那个男人精明得披上层毛就是猴,一家子都是!如果离婚不能得到足够的经济基础,你让她离婚以后怎么带着孩子生活,甚至还有可能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拿不到。那她前半辈子的付出,一辈子的牺牲,就全都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能轻易离婚吗?我说你们随随便便就把‘离婚’挂在嘴上,稍一不如意就问人家为什么不离婚。我告诉你们,不了解情况就建议离婚的,都是耍流氓!她们受的苦,总是超过你们想象的!”

女警员吐吐舌头,顺口接道:“可是现在她还是要离婚。”

所长说:“涉及钱和孩子,有的人会豁出命的。”

“不会吧?”真要出了大事儿,他们的奖金可就悬了。

“所以啊!多走访一下,多了解情况,和胡成那个区的保持沟通,随时掌握动向。但愿不要出问题。”所长转身回去,突然顿住,“这个宁悦住哪里?”

警员一愣:“她登记的地址,好像是写字楼。”

所长慢慢地点点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走了。

女警员皱着眉头,还是不解:“这么麻烦。要什么钱啊!还有孩子,多累赘!要我啥都不要,自己过自己的,才爽呢!”

站在公司楼下,宁悦目送小卢离开,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正要说出家里的地址,看了一眼后视镜,她说了一家购物中心的地址。

“妈妈带你去玩儿,好不好?”宁悦低头告诉胡子渊。

胡子渊眼睛一亮,却又偎进妈妈的怀里,闷闷地说:“不要了。妈妈今天摔了一大跤,还被坏人抢了东西,我们回家休息吧!”

宁悦摸着儿子毛茸茸的头,感觉到孩子最近虽然还是又笑又闹,可是眼神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纯净。

“谢谢宝宝为妈妈着想。不过,妈妈觉得去游乐场散散心,然后吃点好吃的,也是不错的休息方式。你觉得呢?”

胡子渊这才抬起头,露出满足的笑脸。

最后把她们娘儿俩从游乐场接走的是卓浩。

卓浩最近只要没事就去宁悦那里蹭晚饭,今天回去敲门没人应,打了电话才知道宁悦母子在外面玩儿。

在车上的时候,卓浩也知道了宁悦东西被抢的事。气得卓浩要找人查,被宁悦拦住了:“你帮我,没人知道。但是你一查,保不齐就有人注意到你。何必因小失大呢?”

卓浩悻悻的,总觉得不解气,又和胡子渊聊了一通男子汉应该练的强壮一点,因为他们必须保护身边的人云云。胡子渊也认真地听着,最后狠狠地抱怨了一通宁悦在商场的时候没给他买那个玩具小哑铃。

卓浩说,要什么玩具的啊,叔叔这里有真家伙。最小的那个你能拎得动,回去拿给你,好好练,揍死那些欺负你妈妈的人。

听着他们聊天,宁悦有点恍惚,随着汽车的节奏慢慢地晃动身子,不知不觉中竟悄悄打了个盹。

胡成看着桌子上那包A4复写纸,仿佛看到宁悦坐在对面正嘲讽地看着自己。但是这一次,他的怒火并没有变成攻击性的暴力举动。胡成的手指摩挲着掌中崭新的手机,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秦灿果然有两下子,从供应商入手,居然找到一份顾问合同。从那份合同顺藤摸瓜,已经摸到老陈的狐狸尾巴了!

电话响了,胡成看了一眼来电,并没有立刻着急接起来,而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仿佛一只看着老鼠在掌中翻滚的老猫一般,有一种从容的得意。屏幕变黑了,胡成耐心地盯着看。然后屏幕又亮了,亮光投映在他的瞳仁里,亮晶晶的,然而他仍然没接。直到最后,一条微信进来,有人请他方便时即刻回电。

他等着。

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他当然会帮陈总,但必须按照自己的方式。既不会是宁悦要求的,也不会是田秋子希望的。女人,都是愚蠢而狭隘的。他永远不允许自己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胡成这边正在算计,办公室的门被“嘭”的撞开,秘书和田秋子拉拉扯扯地进来了。看到胡成,秘书着急地想解释,胡成挥手让她出去。

“胡成,你到底还不还钱?”田秋子一甩头发,气势汹汹地逼问。不等回答,田秋子又说:“别跟我说没钱,我问过会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