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白衍之言。(第2/3页)

“此三家在洛阴城根深蒂固,单凭溺亡一事,不过推三五族中之人出来顶罪,加之暗害那些百姓,非是那些扈从动手,治罪之难,难有余力。”

白衍说到这里,两手拿起木桌上的茶杯,对着众人示意,随后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方才继续诉说。

“故而若想除掉三族,唯有借力,借洛阴城内,所有士族之力!一件事情不够,那便三件,五件,十件,纵然三家关系再强,在洛阴名望再高,随着曾经的事情相继浮出水面,传遍全城,送至咸阳。”

白衍笑着说道,看着眼前四人:“三族必倒!而三族倒,其他士族难以成事,并且相互怀疑,有三家士族轰倒在前,日后各族之间定然是相互防范。”

书房内。

后尧听完白衍的话,眼神一亮,这个靠着父亲关系上位的纨绔子弟,以往在齐国都是横着走,进入其眼帘的都是太平盛世,眼下,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场景。

故而后尧此刻看着这个穿着秦国官服,带着爵弁的白衍,满是崇敬。

大才啊!

“所以一月之前,将军虽有证据,却依旧不动声色,其目的也是在等咸阳派遣官员前来,如此一来,随着真相大白,其他士族在将军的谋划下,互相怀疑,到时候合力供出三家,而越来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上呈咸阳,其后果,便是三家必亡!”

蔺安顺听完白衍的话,沉思之余,轻声分析道。

而随着说到后面,即便是蔺安顺这个齐国大夫,都有些头皮发麻,吸口凉气。

此时再回想当初白衍去调查溺亡案,原来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造出凶手那般简单,而是从一开始,就准备给三家之外所有士族下圈套,要先灭掉洛阴城内势力最为庞大的洛、陶、范三氏。

“未曾想到还有如此破局方法,荀州叹服!”

荀州抬起手,对着白衍感叹道。

若是换做一般人,甚至荀州自己在面对洛阴这个局面,恐怕都难以像白衍这般从容,甚至不仅解决三家之患,更是一举除掉洛阴所有士族的隐患。

蔺安顺也在一旁点点头,身为莒城城令,蔺安顺最清楚,动一个士族到底有多难,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留意,便会被反噬。

故而即使是他,都不敢轻易对莒城那些士族势力动手。

“白衍不过是小打小闹,也是借鉴先人的前车之鉴!”

白衍摇摇头,露出谦虚的笑容。

“喔?愿闻其详!”

听到白衍的话,荀州仿佛来了兴趣,满是好奇的看向白衍。

蔺安顺也点点头,就连田鼎,此刻似乎也饶有兴致的看向白衍,对这个前车之鉴,很是好奇。

至少在田鼎的印象中。

史书上,并没有类似洛阴城这般的事情记载。

徐师乖巧的拿着茶壶,给白衍倒茶,倒好后,美眸也情不自禁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洛阴之局,三家根深蒂固之势,这些看似难,无解,然而若是把他当做曾经的晋、楚,可否容易许多!”

白衍笑着解释道。

“强如晋国,数百年前,晋国是何等风光,强盛一时,纵观天下难有敌手,然如此强晋,最终却难逃三家分晋,最终晋国灭亡。亦如楚国,疆域辽阔,楚人众多,楚人顽强,然~楚国为何屡屡败于秦国,甚至当初还差点被吴国所灭?”

白衍说完后,最后说出一句后世著名的名言:“再强的敌人,再强的对手,也往往难逃内部的崩溃,真正让一个强大势力溃败的,往往不是外部的敌人,而是由内引发的动荡,晋国、楚国如此,洛阴虽小,亦是如此!”

白衍说完后。

书房内很安静,荀州与蔺安顺都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往往蕴含着大道理。

而白衍的这句话背后,更是能关乎国家兴旺。

就连田鼎也不例外,思索十余息之后,田鼎再次看向白衍的眼神,而这次看向白衍的目光,却远远超出此前所有对着少年的赞叹。

若是曾经的白衍让田鼎看到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将军,拥有罕世大将之姿,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个如同李牧、白起那般名将。

那么眼下。

田鼎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曾经在他眼里有罕世大将身影的少年,对于天下,也有他十分独特的见解。

“可惜啊!为何这般少年,不在齐国!”

连田鼎,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在心中向上天发出抱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在田鼎眼里,想眼前这少年若是在齐国,齐国有望能与秦国并立!

就是数十年后,甚至百年,齐国都不会如同眼下这般……

唉~!老天~!

不公啊!

……

随着正午过后,随着官府哪里村民与士族扈从招供的消息,已经开始有士族前来白衍府邸拜访。

而白衍要款待士族,田鼎、蔺安顺、荀州三人是齐国大夫,自然没有参与,而且三人都已经看到日后洛阴的局势。

“秦国发兵灭燕,嬴政故意让大人赶赴咸阳,就是为了让齐国没有出兵的隐患。”

荀州与蔺安顺站在走廊内,说话间,荀州看向田鼎。

“嬴政清楚,大人在齐国,定会不断劝诫齐国,不让秦国灭燕!”

蔺安顺也点点头,轻声附和。

走廊下。

蔺安顺转头看向屋檐外,竹简变小的飘雨。

“洛阴城内,那些士族倒戈三家,白衍已经彻底破局,日后洛阴城,便名副其实是白衍的封地,再无势力胆敢在背后阻拦白衍,甚至那些士族,都会为白衍所用。”

蔺安顺轻声说道。

说话间,蔺安顺转过头,看向田鼎。

“大人觉得方才白衍之言如何?”

蔺安顺问道,提及方才在书房内,白衍说过的话。

田鼎负手而立,侧头见到蔺安顺的目光,随后看着屋檐外的灰色阴雨天空,缓缓点头。

“颇有见解!”

田鼎没有过多的赞誉,然而这轻轻的四个字,却是田鼎少有对一个人有这般评价,就连其长子田琮,都少有得到这个赞誉。

“白衍以洛阴为局,腐其内,倾然间破三氏百余年的根基,三氏灭,白氏代之。秦国可否?”

蔺安顺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田鼎。

走廊内十分安静。

随着蔺安顺的话,不管是田鼎,还是荀州,都有些感到压抑。

一句秦国可否,把田鼎都给问得有些颤抖,这句话背后,完全就是一个赌局,拿一个国来赌。

“十几年前,田鼎不知信陵君,如今,方才知,信陵君之才!”

田鼎看着绵绵细雨,感慨一声,言语之中,满是对信陵君魏无忌的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