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自信的人他捕捉到的永远不会是小心翼翼,“嗯,下次的意思就是这次是满意的,过关的,对不对?”

栗清圆的心,像一束刚买回家的鲜切花,依照花店老板教的醒花方法,花儿一时醒了过来,充沛饱满,鲜艳明媚。

冯镜衡今晚会面的所谓朋友,却全不是他的那群损友。今天宴请的公馆,过去是一处郡王府,做东的是一位私募基金的大佬,与他父亲平辈的交情,但是年纪却比冯钊明小一轮。对方带着太太、儿子来的。

半叙旧的局,好些都带家室过来的。

栗清圆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后悔,她只以为冯镜衡说的朋友局就是插科打诨那种,没想到是正经的应酬。

沈罗众也在。沈母与南太太算是远房的堂亲,共一个老太爷那种。

今日座上宾都是业内同行、友商、投资牵线的对象。任意一家都是打通关系的上下游。

南某人当初得冯钊明提携,第一桶金便是冯家给的。后来即便割据般的阵势,他每回回A城一定要拜会下冯老哥。只是这些年,冯董退居了,冯家能联络的,多半还是老冯推出来的小儿子。

南太太依着冯家对丈夫有知遇之恩,向来对冯先生冯太太客气有加。但冯家那大儿媳,她却不太愿意来往,世故心太重,匠气得很。

今日冯二难得带女伴过来,一时叫她这个女主人有点意外。刚才寒暄介绍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各自坐下来。南太太难得先张口了,她也知道冯镜衡是最经得起这些场合的主, “镜衡,你倒是最近学乖巧了,知道我忍不住要给你介绍对象,今天把正主带过来了啊。”

“那还不是要怪您不积极,老嘴上说,没见您一回兑现过。”

南太太并不受用这些话,“贼喊捉贼吧你。哪回给你介绍,你不是各种遁啊。今天见到真章算是明白了,原来眼光这么高,怪不得不理我这茬呢。”

冯镜衡痛快应承,“我当您是在夸她了。但是,女人的小心眼,南太您比我知道,可不能再提什么介绍对象的事了啊。”

南某人听后,笑着帮妻子打岔,“就是,乱弹琴。你别害了冯二回去跪搓衣板。”

众人一齐来促狭姚总,说这套业务您熟悉得很啊。

南某人乐意拿自己开涮,“没办法。惧内何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

说笑着开了场。栗清圆全程听得多,置喙的少。

席上好几位太太、女士。以南太太为首,个个都珠光宝气、眉眼倨傲。

栗清圆从前陪同一些商务宴席,这类甲方及太太见得许多,也就见怪不怪了。冯镜衡同她耳语,不必理会,她同你端架子你也跟她端。她有的你都有,她没有的你更有。就这么敷衍她就够了。她也就敢踩踩后辈,摊上我妈,她比谁都客气。

栗清圆不禁瞥一眼他,“那这样你叫我来有什么意义啊?”

“没意义啊,就是带你来吃饭。怎么,你还预备着陪我打一架啊?”

栗清圆不禁施笑,桌下忍不住地拧冯镜衡一下。

他左边那只手来捉她的手,捉到,在桌布下狠狠揉捏了,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她,别闹。

一巡酒过后,栗清圆出来透口气,顺便去隔壁休息室补妆。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南家的儿子,十四五岁的样子,坐在游廊下头打电话,牢骚父母的应酬烦死了。

不一会儿,南太太过来,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东西。清朗月下,院子里有木香和清供的檀香气,栗清圆正好往这边走,她没来得及回避,那被南太太扔掉的东西,滚到她脚边。

是支电子烟。

“你是不是想要你爸爸现在就同你在外头发火!”

南家的小子腾地起身,连同手里的手机都摔了,口里冒着脏话,“发呗,不行打吧,我挨得还少吗!”

南太太整个人肩膀都在抖,一时头晕目眩之感,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一转眼,南家小子掉头就走,也不管妈妈。冲栗清圆这边来的时候,甚至不让道地连同她都被撞歪倒一边。

栗清圆没顾得上自己脚扭了下,而是径直上前去扶南太太,她力道不够,两个人踉踉跄跄地,最后才扶着人到一边的阑干边坐下。

栗清圆单膝着地询问对方,“您不要紧吧?”

里头还一大摊子的人和事,南太太不能贸然把丈夫喊出来,可是儿子就这样跑了,她去追不成,手机也摔了联系不上了。

栗清圆去休息室拿了瓶水来,问南太太是不是在吃什么药,她可以去帮她拿。“至于您儿子,我想不会有事的。”

游廊下的人扶着额,仰首来看栗小姐,人在孤助无援的时候,有时候有些话,不是不知道,而是希望有人来加重肯定。

栗清圆从南太手袋里翻出了降压药,拧开水,帮她先吃药,也告诉南太太,“我这么大的时候跑出去也是这个心情,嫌父母烦,可是吧,也害怕的。他连手机都没拿,比我那时候还糟糕。一分钱都没有,没准一气之下先回去了。”

南太太被这么提醒了下,顿时安心了些。也顾不上什么架子不架子了,“你说他要是不回家该怎么办啊?”

“您要不要先跟家里联系一下?”南太太当真顺着栗清圆的意思才要打电话回去的。

司机来电了,说南城出来了,非要闹着把先生的车开回去。司机吓死了,这才哄着,说他给他开。

南太太撑着太阳穴接电话的时候,栗清圆就在旁边,给她抹清凉油,也冲南太鼓舞,先安抚再说。南太太这才示意,“嗯,你先带着他出去绕一圈吧,等他平静点,你们俩就先回去。”也要司机把手机给南城,南太太这会儿也没力气跟他置气了,只一味商量的口吻,“你爸爸还不知道你闹这一出,烟和手机的事我都暂时不说给他听,你要是再不听话,在外头胡闹,就随你去吧。”

那头偃旗息鼓一阵。

这头也就见好就收。

栗清圆帮着南太把手机搁回手袋里,安慰她,没事了,要她就这坐着歇会儿。

“刚才谢谢你了。”

栗清圆摇头,表示她并没做什么。

“也叫你看笑话了。”

“不会,我刚才说了,我像这么大的时候也和父母不和呢。”

“难养难教,这辈子最想不开的就是生什么孩子,养什么孩子呢。”南太太沮丧地牢骚。

栗清圆笑了笑,她的安慰总和别人不一样,“要是能塞回去就好了,对不对?”

南太太偏头看一眼栗小姐,后者补充,“我妈老这么说。”

“你妈妈说得太对了。”女人的共情力里,母亲是最最能感同身受的。

沈罗众出来接电话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栗清圆和南太太坐一块,聊得还很投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