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5页)
冯钊明稀奇得不行,反问妻子,你怎么就想通了呢。
虞小年没什么通不通。只叹苦气,我现在反而巴不得他们板上钉钉倒好了。我哪还有脸见袁家啊。袁家那老婆,看到我,恨不得把我嚼了吃了。
你家老二你还不知道啊,告诉你,好好爱屋及乌,没准才是招安大计。
冯钊明这头安排着见唐家的主事人谈土地受让的事,虞小年这里琢磨着,实在不行,要不要正式请一请栗家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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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榕酒店顶楼,冯镜衡一方最后到的。
包厢正是挂着那幅汪春申亲作雪夜图的那间。杭天推开门,后面的某人脱了外面黑色风衣,交给助手,也知会他,先回去吧。
厢里坐着的三位俱是长辈。冯镜衡踱步进来,先是检讨自己,叫诸位久等了。
“主要是唐先生贵人事忙,不曾想到,我父亲这头联络到这么痛快。”
不等冯钊明介绍,边上的汪春申先开口了,“这位是冯先生的二公子。”
唐受钺五十开外,梳着一丝不苟的绅士三七开,文质彬彬,人生得清瘦,但也看得出来,年少的时候有副端正挺拔的筋骨。
他们已经开席,冯先生会前也交代过了,小儿子会过来,他们一面吃一面等。唐某人慢条斯理就着餐巾吐出个蜜枣的核,再饮一口茶,微微颔首。
冯镜衡并没有与对方握手的态度,只是客套陈情自己的姓名,唐受钺是上宾,却说了主人的话,“坐。”
汪春申的身体早已一盏茶的凝神都坐不住了。他没一会儿,也自觉挪到边上的沙发上去了,咳得不行。
唐受钺当初亲自捧他汪某人出道,即便后者避世这么多年,难得,他肯为了别人再联络到他。冯家再家大业大,他唐受钺再式微,还不至于真的要数典忘祖。昨晚,他与汪密谈,唐受钺听出来点什么,这些年,真正接济潦倒汪春申的不是冯钊明,却是他的小儿子。
汪春申这个孤僻的人,他全程牢固的口风,只为了一人背书。那便是冯镜衡。
他冲唐受钺保证,与老冯做生意你或许没什么赚头,与小冯,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唐先生,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没必要一个将死之人,来掺和你们商人的猜疑、倾轧。
唐受钺便再问:你这么保冯镜衡,图什么?
汪春申晦涩地沉默后,一语中的,我要把我的儿子托付给他。
唐受钺狐疑,其他人都不行?
汪春申:不行。
唐受钺:他拿什么取胜你这么大的信任的?
汪春申:人品。以及,他未来的太太是我故人的孩子。
至此,唐受钺才答应了冯家的会面。
席上没有百分百敲定那块地王的转让,但是唐也确实透露出他资金链断流的窘迫。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全权割让的态度,而是希望以合作资方的身份来看看冯家这个项目的蓝图。
唐受钺也钦点了这个项目他指定的接洽人,他说笑的口吻,“我想冯先生带您的小儿子来也正是这个意思。不为别的,一来他有汪老师呕心沥血的背书;二来,二公子很合我眼缘。我喜欢有反骨的人,君子和而不同,即便父与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冯钊明丝毫不觉得冒犯,笑着来问唐某人,“哪里叫你看穿了呢?”
“小冯先生一进门就两顶高帽子,你一顶我一顶,却把自己迟到摘得干干净。很显然,他事先不知情。一身的风雨也证明着他赶得匆忙。”
冯镜衡以茶代酒,略拱手敬敬唐受钺,“唐先生多虑了,我和我们家老头吵吵拍桌子的时候,您还没见到呢。实在是昨晚应酬晚了,手机静音,助手几番联络我不上,出发前在女朋友那,又吃了排头。”
唐受钺听老汪说,冯镜衡未来太太是他故人的孩子。交情不浅的样子,便多嘴问了句,“为什么呢?”
“说到没有做到。虚伪狡诈一通骂名呗。”
边上的汪春申不禁朝冯镜衡这看一眼。
唐受钺觉得有趣,不是别人的家务事多新鲜,而是这样敢言敢辩甚至丝毫不怕露怯的二代目比他见过的那些端着架子绕得你云山雾里的,鲜活务实多了。
正务暂时告一段落。说起墙上这幅雪夜图,唐受钺问汪春申,这幅是什么时候画的?
原作作者站在立轴画下,几分恍如隔世般。即便钤印落款清清楚楚,但是笔者刻意隐去了具体年限。
最后转头来,朝冯镜衡道:“这是那年帮你们冯家画画那边,多余的一些高丽皮纸,偶得心情记一雪夜于扬州。”
提到一地名,冯镜衡即刻明白了画中的两个意像夜奔的人是谁。
他想到那晚,栗清圆仰头看这幅画许久。也许,冥冥之中,她真的看到了她小舅。
唐受钺这些日子都下榻在这家酒店,为了联络方便,他与冯镜衡交换了电话。
冯镜衡也言明道,唐先生调整好时差,他再做东请唐总尝尝淮扬菜或者苏帮菜。
唐受钺父亲新加坡人,母亲是上海人。他即便没有中国籍,但是骨子里随他母亲,眷恋母亲生长的这片土地。
他问冯镜衡,怎么知道他会爱淮扬菜还是苏帮菜的。
冯镜衡道:“您吐的那个蜜枣,我曾经戏言过,就是饿死的人,吃这个能作还魂丹,换我,我宁愿还是别活过来了。”
唐受钺不觉得,甚至还觉得很有滋味。
早午茶会晤短暂聚首短暂结束了。冯镜衡代表他父亲,送唐某人回房休息。
他再折回下楼。冯钊明今日差遣的是程乾微,他要单独再请汪春申,冯镜衡冷淡出口,他中午还有约,你们自便吧。
老头自认为已经主动给了不少台阶了,也由着他在刚才的席面上大包大揽。听老二这么说,“和谁约了,女朋友?”
“杭家。杭天老头子今天六十大寿,我答应过去拜寿的。”
“哼,我和你妈,没见这么孝顺过。”
“那是你不摆,你摆了,我照样给你磕头。能拿钱的事,谁不上赶着。”
程乾微目光不觉往冯镜衡面上扫一扫,最后,不等冯董开口,先替老板周旋了,请汪老师去里头稍坐。
廊道里,留爷俩单独会话了。冯钊明问老二,“你今天这样算是应承下来了啊,男人头可断血可流,你给我玩半路撂挑子的事,我可不会有第二发松口。”
“扯吧。我倒要看看有几个愿意头可断的。”冯镜衡说完,便要告辞了,他并不想与汪春申多言多交集,只让老头转告汪,他资助盛稀的事,汪春申爷俩签字就算正式生效,其他,他不欠任何人。至于,谁的冤谁的债,自有谁去讨。他再一次对峙声明他的父亲,“那份音像视频,我终究要给向宗的家人的。如同,我也要给自己家族利益一个交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