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6页)

“是的。如果我不知情他受人供养且偷人才华,一朝发迹后又翻脸无情的话。如果我不打算娶向宗的甥女的话。”

这一句,像夏天庭院里栽来观赏的桃树下,贸贸然掉下里一只洋辣子,蜇得歇凉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的洋相。

唐受钺气与侮上前,依旧不合作的样子,“绝没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干自扇耳光的事。我说过,汪春申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捧出来的人,他绝对不能是脏的。再说了,原主在哪里,谁主张谁举证!已经没影子的事了!”

“别人不行。碰上我冯镜衡,我就要我说了算。”

到此,冯镜衡当即拍板的样子。说那就他们这里告一段落,后续的铺陈,他也给唐某人安排好了。总之,“祝唐总你,心想事成。”

冯二掉头就走,唐受钺非但不领情的样子,甚至反口骂他,“好你个冯镜衡,你比你爹有种,你是个玩人的祖宗!”

唐受钺始终咬定,冯二是为了女人,为了向宗的这个甥女。他每一步都计划地缜密极了,回想起来,他当初站在那幅画面前,暗自琢磨的意味,不是欣赏,而是胸有成竹的鄙夷。

“栗小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唐受钺把这段讲给她听,无非是想博点女人都受用的感情分。也寄希望这个女人能息事宁人。

人都死了,咄咄逼人也无济于事。“栗小姐如果想索回些赔偿,那么,我可以出面调停。”

“你更要知道,死无对证的人与事,舆论战,你占不到半点便宜。”

栗清圆听明白了她想知道的,对她不感兴趣的也不掀眉眼。只淡淡的笑意,“我不懂生意那些,但我深知冯镜衡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我想我帮不了唐先生什么。”

“我只想声明,小舅的选择代表他个人的意见,他寄给汪的画是真的,而汪自荐与您的也是真的。说汪的不是创作,也许您与拥趸者有万辩。”

“至于您说的死无对证,我即便有证据,大概率也不会拿出来与您辩。”

机锋到此,唐受钺目光一紧。

再听栗清圆继续道:“我一没有借此索取赔偿的意图,二没有打舆论战毁神再封神的娱乐爱好。”

“相反,我对于我的至亲之人,发泄过情绪乃至批评。然而,于我,他始终是我敬爱的长辈,即便他以爱之名包庇了一个他不该眷恋的人,我依旧会记得他,崇拜他。瑕不掩瑜,孺慕之思。

至于其他,我想,人为不济,时间也会证道。”

“我唯一要纠正的一点,那就是,我信冯镜衡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我不信任何人,也会先信他。所以,您口中他只是为了个女人的说辞,并不敢当,也不想当。”

说完,栗清圆即刻颔首告辞了。

钟宪跟出来追她,栗清圆也没有回应。

这一晚,冯镜衡的手机始终关机着。栗清圆联系上杭天才知道,冯董也在找冯镜衡。

老头气炸了,因为老二胆敢私下拆分了这么大的生意。

偏偏冯镜衡断了一切通讯的联系。

栗清圆因为去柏榕酒店,再与杭天通话的缘故,最终错过了回重熙岛的末班时刻。

她不无惶惶之色地回了文墀路。

栗朝安还在邻市友院会诊支援,没能回来。

栗清圆一个人在家,连晚饭都没有高兴弄。洗完澡,她几乎第一千零一次看手机来电还有信息,也如数给某个号码打过去。

始终无果。

湿着发的人,头一回急得暴躁起来,胃里空着一肚子气。

穷尽到头,栗清圆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的。

再囫囵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夜阑四静了。睡着的人,本能地一惊醒,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

栗清圆坐起身来,她一头长发就这么捂着都没有干,又忘记开空调,热得一头汗。

纠集所有的听力,直觉门口有人敲门。

趿着鞋的人,一口气跑了出去。栗清圆的动静太大,引得隔壁歇下的狗警觉地叫了起来。

她站在院墙内,别开门锁的那一刻,声控灯照明所及,隐在门口黑暗里的人,笑得鬼魅,像是吓唬她,“你也不问一声就开,死字怎么写的,是不知道啊。”

栗清圆说不上来的懊糟与酸楚,一面翘首以盼的人总算活生生出现了,一面难过这个人永远这样一意孤行。

他当初什么都不说地瞒下了,现在成全他去做自己的事罢,他又狠狠摆了大家一道。

等待太久,情绪失控的人,甚至也不管现在外头到底多晚了,她要说点什么,不说点什么,她感觉整个自己就是针尖上的气球。用不着他来磋磨,她也会自顾自炸了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这样,要你家里怎么想我。冯镜衡,我已经不敢招惹你了,你去做你的事,我什么都不要求你,这样也不行么。”

“你临门差一脚,那个唐受钺几乎咬定了我是红颜祸水的样子。我不懂,我很气,我不想这样,我也不要你这样。冯镜衡,你不是这样的人!”

倚门的人,站直了身子,也不等主人的邀请,自若往里进。一面进,一面回头,不无嘲讽的口吻,“嗯,你都知道你不是了,你又急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耿耿于怀的人,只问这一句。

进里的人,逆着光,一把把门口的人扽到眼前来,“你不是喜欢我为你买东西眼睛都不眨的感觉么。我说过,我真正眼睛都不眨的时候,你还没有体会到。”

栗清圆听他这样的话,更是心惊胆战。“冯镜衡,你这个疯子,你疯你的,别叫我为你担这种骂名。”

一身黑衬衫的人,像得了什么趣似地,陡然笑一声。栗清圆才要说什么的,他约摸只看清了朦胧的脸,眉毛鼻子在哪都没瞜清楚呢,便砰地一声,把人堵在门后。

铁门发出轰隆的动静,震得隔壁的车与狗一齐叫了起来。

也震得栗清圆的骨头一阵哐啷。最后摆荡的是骨头中间的一颗心。

“还能亲你么?”

贴靠在门上的人,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反过来问:“你去哪了?不开机,你知不知道你老头子要下全城追杀令了。”

冯镜衡莫名给她冷笑话招到了,笑着再问一遍,“还能亲么?你。”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来为了你这个理由不够说服你?”

“我不需要。冯镜衡,我跟你说,我不需要。”

某人拨拨她耳边的发,才发现潮潮的,他挑一缕放到鼻尖闻了闻,不无嫌弃道:“什么鬼,有没有洗澡,怎么这么糙的,都不香了。”

栗清圆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几乎要掉眼泪了,和盘托出地告诉他,“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你知不知道。冯镜衡,你知不知道联系不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罪人,而我却联系不上你的感觉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