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存身立命(捉)(第2/3页)

双喜临门,又是双份的赏钱,赶在冬日闲暇时,各家都在聊,说是好福气。

江致微也很高兴。

大房人丁少,弟弟新婚不到一年,就能怀孕,实是喜事。

距离他娘跟他说小鱼清算家资的事,也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里,他娘只有拿捏不住他的时候,才会这疼那疼,浑身不舒服,骂小鱼下了毒。

梗在他心口的疑虑,在他娘的胡闹里,尽数消散。余下的全是疑惑,不知他们两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江致微写了一封家书,委托朱聿带回丰州。

刚得知弟弟怀孕,他也得给还未见面的小侄儿备份礼。

心思刚起,因囊中羞涩,他的喜悦也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尴尬又难堪。

银子没有,各样饰品还有一些。

江致微隔天,收拾了几样常佩戴的玉佩、玉簪,去当铺典当,然后去首饰铺,买了一对小孩戴的脚镯。

进了当铺的东西,贬值厉害,也就够买一对镯子。

幸好是小孩子戴的,圈口小,不占称,能买对金的。

一并包好交给朱聿以后,江致微又说:“不论他们有没有回信,都劳烦朱兄给我回一封信。”

他们都没有想到,京城会变成一座巨大的监牢,来得了,走不掉。

二月二十五,圣上寿辰,万民同庆之时,八扇城门从内关上,一队队穿铠甲拿刀枪的士兵,大步阔走在京都街头,围堵了一间间官员宅邸。

江致微还未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正跟他娘讲道理。

活这么大,动用一点钱财,都要撒谎来藏了。

姜楚英熟悉他的衣物饰品数量,骂了好久府上有小偷。

听说是江致微当掉的,怔愣过后,泪如雨下,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先怪自己没有护好家业,又开始辱骂大房。骂得最狠的,就是江知与。

口头诅咒生业障,江致微说漏嘴,说小鱼怀孕了,让她别骂了。

姜楚英就怪他暗中联络大房,又是一副要“发病”的样子。

江致微认为她是心病,只能顺着说:“没有,我没有联系他们,我在丰州有同窗好友,我从他们那里听来的。我的银子拿去请客吃酒了,你知道的,交朋友总要花钱的。”

他从前交友广,所需开销,姜楚英都有数。然后又骂三房的人苛待他们母子。

这样的娘亲,让江致微感到陌生。

前院里惊叫,江致微都提不起精神。

来人叫他去书房议事,他才知道是兵变了。

他脑子嗡嗡的,记起来“白刃在后”的那句话是:“你想的那桌酒,不是你我能吃的。”

他想的哪桌酒?

心里雷暴阵阵,他耳边尽是大伯说过的:”姓谢的比你适合官场。“

他那时还不服,暗里攒着胜负欲。

原来胜负早已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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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封城,远在丰州的人们不知晓。

二月二十九,谢星珩的生辰到了。

这个日子巧,四年过一回。

时下过生辰简单,相熟的人来祝寿,家里人摆桌酒,能请戏班子、叫几个院里人来热场子,就是极体面的事。

谢星珩才满二十,不想搞那么兴师动众,就自家人摆酒吃饭。

一清早的,家仆就来拜寿星,一人抓了把铜钱,笑得喜滋滋的,忙起来都轻快。

谢根携夫郎陈冬,带着孩子来府上吃酒。

小豆子如约,把他养大的、开始下蛋的母鸡,送给谢星珩当贺礼。

陈冬最近忙,实在抽不出手来制东西。

谢根要帮着带孩子,又忙鸡场的事,还跟小豆子比着学认字,也忙得脚不沾地。

他俩记得谢星珩说吃核桃补脑子,满农庄的农户家都找了一遍,带来了两大袋山核桃。

江知与一清早就去揉面。

到今天,他怀孕四个月了,肚子微微显怀。手上力道不减,揉出来的面很劲道。他不会甩面,早没练过,怕搞砸了,就纯用力拉。

拉长后交叠,再拉长再交叠,给谢星珩做了一碗龙须长寿面,上头卧两只焦黄荷包蛋。

谢星珩陪他在厨房,面条好了,不经他手,接过来端着。

”你扶着我走。“

江知与低头笑,洗洗手擦干,过来挽着他胳膊走。

刚诊出喜脉时,他要多小心有多小心,只在天晴时走动,府门都很少出。

距离诊出喜脉,已经过去三个月,他早习惯了。也发现了规律,他孕吐反应,受情绪影响多,这阵子心情畅达,万事过心不留痕,还长胖了些。

他习武的身体,比普通小哥儿结实,不提打架,正常行走,哪就用人扶了?

小谢爱叫,他也爱听。一唤就来挽着走,腻腻歪歪的。

夫夫俩到前面,听说大哥大嫂送来的是山核桃,当即叫几个小厮拿小锤子砸一些出来。

上两盘核桃果,再做些核桃糕,也让大哥大嫂带些砸好的核桃回家。

“谢川还在读书,脑子要从小补起。”江知与说。

他也学会谢星珩那一套,知道怎么说话,能让大哥大嫂无法拒绝。

家人之外,还有亲朋送礼来。

各家都抬的寿包,黄家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竟也跟着抬了一抬寿包过来。

谢星珩不吃寿包。

小鱼把长寿面下多了,心意难拒,他分了一半出来,叫小鱼一起吃。

“我们一起长寿,长长久久。”

江知与:“……”

好的,他也无法拒绝。

江承海看得牙酸,非常小声非常小声的悄悄跟宋明晖嘀咕:“我们以前没这样吧?”

宋明晖把江承海碗里的红烧肉夹到小盘子里喂狗——孩子应考后,汪汪就养在他们院子里,现在回不去了。

江承海低头看看摇着尾巴,吃得欢快的狗:“……”

那是我的红烧肉。

饭后,陈冬跟着江知与回屋。

关上门,江知与把外衣解了,给大嫂摸摸肚子。

陈冬年后就跟着吴夫郎学摸肚子、盘胎位的本事,这要经验。

他恰好摸过一个胎位不正的肚子——他自己的。

怀胎十月,熟悉得不能再熟,结合所学,目前小有成效。

他感觉江知与的肚子,也比一般人大一点。

江家伙食好,江知与也健康,或许就是要大一些。

为稳妥,他说:“这几个月有叫大夫来看吗?”

江知与摇头:“没呢,我爹爹说,我这胎很稳,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不用太早看郎中,影响我心情。”

过了头三个月,怀稳了,开春路好走,就定期叫人来看看。

陈冬点头:“要看看的,隔着肚皮,我也不能说摸得一定准。”

江知与自是鼓励他。

他很高兴大嫂能在孵小鸡之外,找到自己的事业。不是为了挣钱,是心中信念支撑的事业。

这跟生活的奔头不一样,陈冬的眼睛都比从前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