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这短短的一席话,贡献出无数个笑点,因为过于密集,承恩公夫人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笑比较好了。
最后她只觉得讽刺,又觉疲惫,牵动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大皇子表态愿意留席七日,为承恩公府撑起颜面:“就算不是为了舅公,也是为了祖母她老人家!”
承恩公喜不自胜,千万个感激。
刘四郎知道之后,私下里去找了哥哥,果断道:“不办了,就今日一天,随便找个近的日子,赶紧下葬!”
承恩公面露愠色:“老四,这也太……”
刘四郎索性戳破了跟他说:“大皇子没安什么好心,至少不是真的要帮我们撑什么场子!”
“再开几天席,我们就要丢几天人,颜面本就所剩无几,丢不起了!”
“他此来一是为了展示孝道,二是为了显示风度,三是为了踩大公主一脚,我们何必去掺和这些事?趁早散了拉倒!”
刘四郎瞥一眼屋外众人,嗤笑道:“我看自家的几个兄弟们早就耐不住了,谁有心思办丧,都等着分家呢!”
承恩公尤且不平,脸色涨红:“这,我们岂不是成了全城的笑话?!”
短短一句话,又贡献了极其绵密充沛的笑点。
刘四郎都不由得牵动了一下嘴角,加重语气:“不办了!”
又说自己大哥:“不要跟大嫂摆脸色,以后须得倚仗岳家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侄子和侄女们!丧仪结束,我们一处往两处岳家去致谢,再单独设宴,隆重些,请他们来府做客。京兆尹一家要请,郑国公府的人也要请!”
郑国公府的人……
承恩公只觉得恼火:“姓陈的一个都没来,就小苗氏干巴巴的过来了!这种亲戚还有什么必要走动?!请他们来,还不如出去喂喂狗!”
刘四郎厉声告诫他:“郑国公府的人来与不来,是他们的事情,但请与不请,是我们的礼数!过几日分了家,先前那些乱糟糟的亲戚统统给我断掉,好生同几门贵亲维持着关系,今日但凡是来了的,也都别冷落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自己不要脸,也要给儿孙考虑的!”
又说郑国公府的事情:“他们要是真的半分情面都不留,小苗夫人也来不成!大抵还是顾及着儿媳妇的情面,也考虑到宫里的贵妃和鲁王,这才叫儿媳妇替他们带了礼物过来!”
承恩公先嘴岳家,再嘴郑国公府,结果都被弟弟给呛回去了,实在不能不灰心丧气,倍觉憋屈。
又想起另一个出气口,也就是这事儿的根源问题来:“说到底,还是越国公夫人多管闲事!领着头打我们家的脸,我们家难道惹过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怨气冲天:“韩少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个小官家的女儿,没完没了的纠缠起来,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满神都这么多人家,就算是个五品的门第办事,也没有这样难堪的!”
承恩公说到最后,唾沫横飞,恨得牙根紧咬:“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啊,两个贱人!”
刘四郎心累极了:“你也不要去招惹越国公夫人……”
他心想,那位了不得的贵人,多半是越国公夫人牵线给韩少游认识的,而越国公夫人能认得那等人物,甚至于还能委托他去做事,本身就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种不知根底、神鬼莫测的人物,比东平侯府、郑国公府可怕多了!
承恩公又一次被弟弟撅了回去,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没由得连个乡下来的野婆娘我都惹不起吧?难道她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刘四郎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水准,实在不敢把能捅破天的大事告诉他,只再三告诫:“不要去惹越国公夫人,当然,除了越国公夫人之外,也别去惹人,安分点吧!”
承恩公心想,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你在教我做事?
表面上敷衍着应了。
倒是真的听了刘四郎的话,迅速把丧事了结掉了。
晚点乔翎知道,还纳闷儿呢:“吃一天席就结束啦?不是说大皇子要在那儿待七天的吗?”
张玉映穿着家常衣衫,坐在塌上折衣服,闻言道:“说不得就是因为大皇子说要待七天,才匆忙散了的呢!”
乔翎先前倒是见过大皇子夫妇一面,不过那也是新婚之夜的事情了。
大皇子一张方面,脸上时常带笑,看起来也是个很和蔼的人。
大皇子妃生的秀美,叫人想起南边的青山绿水来,眉宇间的神色倒是含着几分威严。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大皇子的封号是什么?好像一直都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着,很少以封号称呼?”
张玉映叠完衣服,又起身去将案上将败不败的那束百合从花瓶里抽了出来,继而告诉她:“大皇子的封号是‘楚王’,大公主的封号是‘昌华’,只是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除了特别正式的对外公文上,基本上不会用自己的封号,反而会用齿序……”
乔翎了解了:“无嫡立长嘛。”
张玉映为之一笑:“正是这个道理。”
又道:“说起来,大皇子同咱们府上还是拐着弯的亲戚呢!”
乔翎愣住:“是吗?”
张玉映道:“大皇子妃出自赵国公府,那是老太君和姜二夫人的娘家呀!”
乔翎为之轻叹口气:“你们神都的亲戚是真多啊,这家扯着这家,盘根交错!”
张玉映笑道:“哪朝哪代都是这样的呀……”
总而言之,承恩公府的丧仪就这么胡乱又狼狈的落了幕,成全了一场大戏的同时,也叫无数人有了谈资。
对此,千秋宫里的太后娘娘始终不发一辞。
反倒是刘四郎在觐见圣上的时候,主动请罪:“为着家里的事情,几次叫太后娘娘烦心,又屡次劳陛下担待,再如何深厚的亲缘,也早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老父已丧,剩下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再去纠缠吵闹,惹得上下烦心,就太不应该了……”
圣上叫他起身:“正经的表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刘四郎坚持叩首之后,才肯起身:“正是因为陛下宽厚,臣才更不能有负于您的圣恩啊。”
等他走了,大监听见圣上唏嘘出声:“难为刘家那么个烂泥潭,居然出了这么个灵秀人。”
大监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