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藏的危机(第2/4页)

陈静安不知所措。在陈家,从小到大,她总是很努力地学习,因为陈长宁太优秀太厉害,她不想被讨厌,不想成为养父母的负担,所以从来没让陈爸爸陈妈妈失望过。

她太怕听到“你让爸妈很失望”这样的话了。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听到,没想到还是听到了。

怪她自己,没有听祝年年的劝告,明明可以花点时间学习文科的,毕竟有高一全科学习的基础。

是她掉以轻心了。

这时,梁慧茹也偏转过头来看陈静安,隔了好半晌,她终于停止抽泣,说道:“你最近是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先前我跟你爸爸说,是不是我平时太严厉,让你产生了逆反心理,所以换你爸爸跟你沟通。”

“我相信爸爸已经跟你讲过,我们可以接受你青春期叛逆。你想变成大女孩,你可能对学校里一些男孩子有好感,你爸爸说服我不去管你了。可我没想到,你今天,你今天还在……”

因为克制哭泣,梁慧茹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们这么小心翼翼,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唯恐行差踏错,担心得要命,你对我们到底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报复我们?你知道刚刚你们班主任跟我打电话怎么说的吗?她以为我们亏待了你,做了什么让你感觉到压力的事情,说你一棵重点大学的好苗子有可能会因为我们没照顾好你的情绪而葬送。

“你说,祝年年你说,爸爸妈妈到底哪里没有照顾好你?我们没有其他奢求,只是希望……只是希望你能在高考前这个阶段,守好一个学生的本分而已啊。”

看着祝妈妈一边流泪,一边眼神伤痛地说话,陈静安哭了。

其实她很长时间没哭过了,过去生活中没有什么伤心的时刻,陈爸爸陈妈妈都竭尽全力地对她好,哪怕有时候陈长宁会气她,也只是气她。

她从来没有哭过。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没有一个具体的原因,但她就是哭了。没办法再看祝妈妈满脸泪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她赶紧移开视线,看桌上那碗猪肚鸡汤。

鸡汤太久没动,上面浮了一层黄黄的油,陈静安盯着那层油,耳边祝爸爸还在说:“你想让爸爸妈妈怎么样?我们怎么对你才好?如果说上周五历史考21分是你想对爸妈耍点小脾气,那今天地理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知道吗,你们班各科老师都吓坏了,都觉得你完全变了个人。”

“不只他们,妈妈也觉得你变了。”梁慧茹接过话头,“你什么都不跟我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真的对我们有意见,你说啊,爸爸妈妈会改,哪怕不能全部满足你,总会朝你希望的方向改的。连早恋我都和你爸爸商量着少管,你还要怎么样呢?”

陈静安不敢回话,现在她只想把他们的亲生女儿送回来。

祝年年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第十次拿出手机查看短信。今晚,陈爸爸陈妈妈住校不回家,她正走神想着陈长宁在做什么的时候,房门刚巧被敲响。陈长宁在外面问:“方便开门吗?”

在陈家,祝年年已经习惯时刻穿睡衣,她回话道:“方便。”

陈长宁推开门,照常穿着灰色运动款睡衣:“可以来我房间一趟吗?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对一对。”

“好。”祝年年将手上的笔插回笔盖,起身走去了陈长宁房间。

到房间的同时,陈长宁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到书桌旁:“先坐。”

祝年年随之就座,看见桌面上放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了些东西,其中一则是:3月13日,天气状况没有异常,天文界也没出什么新闻。

陈长宁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留出一个礼貌的距离。

“我想问你一些情况,你和陈静安身份互换那一天的情况。”陈长宁拿起桌上的笔,摘了笔帽,“我查了那一天的天气和新闻,几乎没有什么异常。想问问你,互换的前一天晚上到当天早上,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自桌前偏过头,眉目专注地看向祝年年。

祝年年心一紧,立刻给自己做疏解,短暂陷入回忆后,她摇了摇头:“跟平时比,没什么不一样的。”

陈长宁神思出走了片刻,目光再回到桌前,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祝年年的回答。

“现在完全弄不明白你们是为什么互换,也不清楚要换多久,对身体有没有伤害,以我的能力根本帮不到什么。我想过,最好能送你们去北京,找专业的科学院院士,或者再找专家。”

“有,有这个必要吗?”

“有。”陈长宁的笔在本子上画出重重一笔,笔尖和纸张发出刺耳声响,“你们最好尽快换回来。”

这一句使祝年年的心遭受了重重一击。

“嘀嗒嘀嗒嘀嗒嘀……”

是陈静安的诺基亚手机在隔壁房间唱响,想到这个点给她打电话的别无他人,祝年年立刻起身说:“是静安。”

祝年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正要关门时,陈长宁的声音急速传来:“别关。”

祝年年愣了下,照做。

电话接通。

“喂,静安吗?”

手机里传出哭声。

祝年年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是你吗,静安?你在哭?”

陈长宁房间里一阵声响,祝年年一抬头,看见他直起身体朝自己疾步走来。她听到的声响是他的膝盖和椅子撞击,以及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椅子是她刚坐过的那把。

“开免提。”他用沉沉的声音说。

陈静安在电话里哇哇大哭。

焦虑且担心之余,祝年年难以自控地去观察陈长宁的反应,他很安静,呼吸声很均匀,可他的神情……在房间昏黄顶灯的照射下,他的眉头皱紧,像被一根拉到极限长度的细线牵扯着,仿佛只要再稍微施加一点点力道,细线就会断,他会很疼。

“我好像,好像伤害你爸妈了。”这是陈静安哭完之后的开场白。紧接着,祝年年和陈长宁一起,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晚上在祝家的经过。

妈妈的崩溃在祝年年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难想到。对爸爸妈妈的担忧影响了她当下的判断,怕说出什么会让陈静安更难过的话,祝年年定了定神,说:“静安,我现在脑子很乱,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但你相信我,我比你更爱我的父母,我会好好想办法的。你先不要难过,按你中午答应我的,好好复习功课好吗?”

“你会怪我吗?”电话那端陈静安吸着鼻子问。

这个问题过后,陈长宁的目光一并看过来。祝年年对上他的视线,同时对着手机说:“下一堂考试之前,如果我们还没有换回去,你再考砸,我就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