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它在我面前炸毁,该怎么办呢?”(第5/13页)
“占领这座桥!”他向恩格曼喊道。一时间,仿佛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慢动作。“开上来几辆坦克,停在桥的两边,然后就向对岸开炮。等你们的火力占了上风,就让步兵通过。”站在山顶的那些人从未见过霍格如此激动。他平时总是十分冷静,可是现在,他对所有他认为是在不可原谅地贻误战机的事情都大发雷霆。他不耐烦地质问恩格曼,为什么还没有攻下雷马根。恩格曼解释说,刚才两个步兵连和格林鲍尔中尉的坦克都被派下了山。霍格不想要这些解释,他要的是雷马根,而且要马上得到。突然,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要是能夺下一座桥就好了。”他喃喃自语道。
“是,长官!”恩格曼说。他立刻电令他的部下加快步伐。
下午三点十五分,霍格的无线电报务员递给他一封电报。德·兰戈提醒他,大桥可能会在四十五分钟后被炸掉。
“快一点!”霍格将军向恩格曼喊道,“他们要在下午四点钟炸掉大桥。往桥周围施放些白磷和烟雾,但不要击中大桥。我不想让德国佬看见我们在干什么。用坦克和机枪掩护你们自己前进,把你们的工兵派上去剪断导火索!”
恩格曼回答说,他已经派人去施放烟雾了。他的话不时地被白磷在对岸爆炸的声音所打断。但是,白磷落到了距桥东端以北半英里远的埃佩尔市,甚至落到了埃佩莱·雷伊山顶上。除了大桥上,似乎到处都是烟雾弥漫。霍格透过他的双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大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是什么阻止了进攻?他告诉逍遥自在的装甲步兵营指挥官默里·迪弗斯少校,赶紧下山,带领自己的部队穿过大桥。然后,他又转向恩格曼:“我要你尽快到大桥去。”
“我会尽一切努力赶到那儿!”恩格曼回答,接着,他跳上了自己的吉普车。进入雷马根近郊以后,他发电报给格林鲍尔:“去大桥!”
“我已经到了。”
“好!开火掩护大桥,叫德国佬什么都干不成。”恩格曼命令说。然后,他派了一名信使前往第九装甲工兵营的休·莫特中尉处。几分钟后,两人在大桥附近的一家旅店后面碰了头。“莫特,”上校说,“你到桥上去,把所有的爆炸物都拆掉,把所有的导火索都剪断。告诉我,你多久能够完成这项任务,我好把坦克派过去。”当年轻的莫特看到弗里森哈恩炸出的那个三十英尺宽的大坑时,他意识到,几个小时之内,一辆坦克也无法通过。他叫来了手下的两名中士,三人准备跟随第一支步兵突击队冲上桥。
此时,迪弗斯少校已经到了,正在准备突袭。他在家具厂附近找到了蒂默曼中尉,对他说:“你认为你的连队可以通过大桥吗?”
蒂默曼向上望去。步枪和机枪的炮火正从对岸的两个桥头堡射过来,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好,我们可以试试看,长官。”
“前进!”
蒂默曼再次看向大桥。德国防空部队从埃佩莱·雷伊山顶上射来的炮弹在大桥的顶部炸开了。在烟雾中,大桥似乎在来回摆动,就快塌下来了。“如果它在我面前炸毁,该怎么办呢?”他问。
迪弗斯没有回答。蒂默曼溜进了一个弹坑,他的排长们正在那里等他。“有命令,我们要过桥,”他镇定地说道,“A连打头阵。行军的次序是:第一排、第三排、第二排。”
萨比亚很喜欢这个大个子中尉,他说:“这是个圈套。一旦我们走到桥中间,他们就会把它炸掉。”
德·里西奥不大喜欢蒂默曼,也不大喜欢他的命令,不过却缄口不言。
蒂默曼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命令就是命令。既然让我们去,好吧,我们去。”他爬出了弹坑。
山顶,霍格刚刚收到第三军发来的一封电报。电报撤销了之前给他的任务。巴顿的部队几乎就要打到莱茵河了,因此,上级命令霍格立即率部南下,向科布伦茨挺进,以期同巴顿会师。
这真是一记重击。面前摆着这场战争中天赐的一个良机,而他却不能抓住——假如听令从事的话。他拿起双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大桥。迪弗斯的步兵还未发起冲击。要停止整个行动为时尚且不晚。霍格犹豫了,但只犹豫了片刻。对一个战士来说,这是一个困难却又明显的抉择。如果成功,他就会成为英雄;如果失败,他很可能会失去指挥权,甚至葬送他的军事生涯。
他决定尝试夺桥——管它该死的后果如何!
在河的那一边,弗里森哈恩上尉仍旧头昏眼花,磕磕绊绊地向从悬崖脚下开始的那条铁路隧道走去。在隧道入口处,他见到了布拉特格,便喘着粗气说道:“美国佬在贝歇尔家具厂!”
“炸桥!”布拉特格激动地说。
弗里森哈恩迟疑不决。一个小时之前,他曾恳求舍勒让他去炸桥。可是舍勒严厉地提醒他,希特勒最近下达了命令:任何过早炸毁莱茵河上某座桥梁的人,都将被送往军事法庭受审。“应该等舍勒少校下令。”弗里森哈恩为难地答道。
罗特中士也刚刚从桥上爬过来,被人扶着走进了隧道。他证实,美军正在桥的另一端集结。布拉特格不耐烦地告诉弗里森哈恩,他要掌控这里的行动。说完,他便往舍勒的指挥所走去。指挥所设在隧道的另一头,离这儿有四分之一英里远。他在黑暗中沿着铁路向前摸索着。饱受惊吓的城中百姓聚集在隧道里,让他的步伐变得更慢。最后,他终于来到了隧道后面的出口,这里距埃佩尔市仅有几百码远。“我们应该把桥炸掉!”他冲着舍勒大声喊道,并且告诉他,美国人已经到了家具厂。
然而,舍勒仍然谨记希特勒的命令。他有些踌躇。
“假如您不下令,”布拉特格性急地说,“那么,我就要下令了!”
少校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炸桥。”
布拉特格艰难地向隧道的另一端走去。刚一看见弗里森哈恩,他便大声嚷道:“炸桥!”
弗里森哈恩稍作迟疑,然后便转身叫身边的人卧倒在地,把嘴张大,以保护他们的鼓膜。接着,他跪到引爆装置旁,这个装置联结着安放在桥体各处的六十多个炸药包。他抓起一把钥匙,在引爆装置里拧了一圈。布拉特格振作精神,等待着爆炸。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弗里森哈恩疯狂地拧动着钥匙。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意识到,引爆装置的中心线路被破坏了,可能是被美军的炮弹炸断的。他命令一个特别小组赶往桥上,然而,他们刚走到隧道出口处,就被一辆美军坦克的扫射逼得退了回来。弗里森哈恩问手下的军士,谁自愿出去,用手引燃应急炸药包。这包炸药重三百公斤,就在河右岸的两个桥头堡那边。好一会儿工夫,众人全都沉默不语;然后,一个名叫福斯特的中士说他愿意去试试。下午三点三十五分,他迎着一串可怕的机枪扫射爬出隧道,向前猛冲过去,企图将八十码开外的应急炸药的导火索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