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元首崩溃了”(第7/8页)

“人道的对待。”她简练地回答。

“你看!你看!”祖伦茨叫道。他耀武扬威地举起双臂,开始滔滔不绝地为集中营体系辩护,赞扬在对囚犯的教育和训练中取得的显著成绩。他声称,关于集中营的那些可怕故事都只不过是“诽谤宣传”,并且要带科加特里克斯去亲眼看看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的情况。

尽管营房里塞满了三层的床铺,但科加特里克斯所看到的更像一座战俘营。他参观了医务室、图书室和干净得让人吃惊的监狱大楼。但是祖伦茨不许他参观集中营东部的几座楼房,据说那是为国防军生产纺织品的工厂。

祖伦茨似乎很偶然地叫住一名女囚犯,问她是否遭到过虐待或者挨过打,她有没有什么委屈。这个女人对看守人员只有夸奖。又有几名女囚被选了出来——都是祖伦茨选的——得到了完全一样的回答。每名囚犯回答之后,祖伦茨都要转向红十字会的代表,低沉地说:“请看吧!”他叫过来一名党卫军女看守。

“你虐待过囚犯吗?”他问。

“那是被禁止的!”她似乎被冒犯了似的说道。

“要是你打她们会怎样?”

“那我们会被处罚的。”

他又问了几名看守同样的问题,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离开集中营时,科加特里克斯非常想要求祖伦茨带他参观毒气室和焚尸炉,不过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在办公室里,他会见了萨克森豪森集中营的指挥官、党卫军上校凯因德尔。上校非常冷漠地否认了在转移囚犯的途中曾发生过任何暴行。科加特里克斯指控说,红十字会的两名司机和一名代表曾亲眼看到一些犯人被打死。

凯因德尔耸了耸肩:“也许有些党卫军看守的确这样做了,但这只是为了减少他们的痛苦——这是一种人道的行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对这几个死人大惊小怪——而对德累斯顿的德国平民遭到的可怕轰炸却不发一言。”他承认,某些党卫军士兵确实可能有过分鲁莽的举动。但经常虐待犯人的是匈牙利人、罗马尼亚人和乌克兰人——他们的心理状态完全不同。

科加特里克斯和祖伦茨一起走了出来。祖伦茨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诡秘地——令人反感地——说:“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会发生这种事。”

9

贝希特斯加登的党卫军指挥官接到鲍曼的电报之后,立即听命把戈林及其家人禁闭在他们的家里。在帝国元帅戏剧性的职业生涯中,要数过去的四十八小时最为疯狂:元首崩溃了;他以为自己将被召去接管第三帝国;接下来,是希特勒的三封电报;而现在,他确信自己将被处决。

前一天夜里,一名党卫军成员把一支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放在戈林的床头柜上。“我不会自杀。”戈林对他的门房齐希斯基说,并轻蔑地把枪扔到了一旁,“我要对我所做的一切负责。”

次日,即4月25日上午,几名党卫军军官当着戈林夫人及其侍从长的面,试图劝他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宣布自己由于身体的原因,辞去一切职务。戈林拒绝了;虽然接到了那些电报,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希特勒真是这样想的。不过,当党卫军的人掏出手枪时,戈林马上便签了字。正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大家连忙钻进了房子下面的掩体里。

盟国飞机经常在去轰炸萨尔茨堡、林茨和其他目标的路上飞越贝希特斯加登上空。不过迄今为止,元首在上萨尔茨堡的住所尚未遭到轰炸。可是今天,两大批盟国轰炸机要集中力量摧毁山上的希特勒隐居处。艾森豪威尔虽然确信元首仍在柏林,但同样确信纳粹政府的其余人员已经向这个“民族堡垒”撤退,准备在上萨尔茨堡建立司令部。

十点,第一批轰炸机冲向山脊,在元首住所上空投下烈性炸弹。半个小时后,第二批轰炸机飞来了,这次数量更多。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架接一架的轰炸机向上萨尔茨堡投下了大量巨型炸弹。

最后一架轰炸机飞走之后,驻扎在慕尼黑的第六航空舰队指挥官、空军上将罗伯特·里特尔·冯·格莱姆驱车来到上萨尔茨堡。希特勒的美梦变成了一堆烧焦的废墟。格莱姆沮丧地环顾四周。元首的住处,著名的伯格霍夫,正好中了一颗炸弹。它的一侧已全部倒塌,锡皮屋顶被爆炸的气浪掀开,悬在半空中。几百码开外,鲍曼的房子也被炸得很厉害,还在冒着滚滚的黑烟。再往前,是戈林房子的断壁残垣。党卫军的营房、普拉特霍夫旅馆,以及希特勒撰写《我的奋斗》一书的小屋,全都燃着熊熊的火焰。

作为一名忠诚的纳粹分子,格莱姆接到了柏林发来的电报,命他去地下掩体报到。这时,他找到了科勒尔,他听说科勒尔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格莱姆开始指责戈林离开地下掩体,并且做出“叛变”的行为。起初,科勒尔还为他的上司辩护,后来,他埋在心底已久的不平爆发了。“我根本不应该为帝国元帅辩护。”他说,“他犯下的错误不胜枚举。他让我的人生痛苦不堪——他卑鄙地对待我,无缘无故地说要把我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并枪决。他还当着总参谋部全体人员的面,威胁要枪毙总参谋部的军官。”不过,科勒尔不愿像格莱姆一样说得那么过分,“不过我知道,4月22日和23日,帝国元帅没有做出任何可以被称为叛变的行为。”

格莱姆丝毫不为所动。他声称,根本无法为戈林的行为辩解。然后,他便起程去了柏林。

10

当天清晨,舍尔纳——最近刚被晋升为陆军元帅——降落在了柏林附近的一个机场。他下了飞机,驱车直奔地下掩体。希特勒要见他。他怀疑,元首可能得知了他同西方谈判的企图。像希姆莱、沃尔夫和斯坦纳——他们都是党卫军领导人——一样,他也是在独立地做这件事。不过,与西方谈判的倡议最早是由汉斯·考夫曼博士(3)提出的。考夫曼本是外交部的官员,因与里宾特洛甫发生争吵,而被调到了中央集团军群的一个机枪营。他说服了舍尔纳,他们可以利用捷克的民族主义者,设法与盟国单独媾和。这是一个复杂的计划,但是在考夫曼的多次秘密行程之后,两架德国军用飞机载着捷克人起飞了——一架去瑞士,一架去意大利——想展开谈判。可是,美国人和英国人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后台是舍尔纳,草率地拒绝了。

舍尔纳虚惊一场。希特勒热情如常地欢迎了他钟爱的这名战地指挥官。不过,舍尔纳对希特勒接下来的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你去组织一个阿尔卑斯山要塞。”奥地利和德国之间的山区应该尽快设防,并且调集现有的精锐部队进行防守,希特勒解释道;这道防线并非针对西方,而是对付布尔什维主义的最后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