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6页)
向外北伐南征,需要在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活路。
他一生征战,破桓玄,击卢循,伐南燕,灭后秦,定关中,渡渭水,伐长安,无一败绩。
只因他知道,自己一败就是身死国亡。
而内部,还有许多对他或鄙夷,或憎恶,或恨之入骨的世家门阀,用尽种种手段,希望他赶紧从高处坠落。
风刀霜剑中,就只有刘穆之和他相识于微末,一路互相扶持,并肩而立,闯过了许多的生与死,血与火,危难与浩劫。
他们的关系绝非普通君臣所能形容。
是挚友、知己、同袍,乱世长夜中的肝胆相照,是在岐途险峰上放心将后背交给彼此,共赴征程的那种关系。
所以,刘裕当时就想着把自己寿命跟刘穆之对半分一下,结果发现……哦豁,自己死得也挺早!
天幕说,后世人这么评价他:“宋祖以匹夫提剑,首创大业……惜其祚短,志未可量。”
惜其祚短,天不假年。
刘裕现在就是一个挺崩溃的状态,想仰天长叹,他和穆之怎么会这么惨啊。
现在自己不仅没得到奖励,反而在时间长河迷失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天幕那里获得解决寿命问题的方法。
刘裕只能尽可能采取补救措施,督促刘穆之好好养生,把一切不健康因素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此刻,刘穆之的公文全部被搬走,等饭后一个时辰再送回来。
他无事可做,只能郁闷地低头吃饭,一边叹息道:“你如果真想让我省心,就赶快提拔十个八个的人身居高位,帮我分担一下。”
刘裕无语,自古以来只见过权臣专权的,没见过迫不及待要找人分权的。
“吃你的饭”,他没好气道,“哪来那么多话。”
……
穿过锦官城的一城春风,花枝暖日,就到了蜀宫祭祀的地方。
刘裕远远地看见一个“刘”字,心头一跳,心想,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幸运吧,居然真能摊上这种好事?
等看到室内悬挂的汉高祖、武帝、宣帝、昭烈帝等诸位大汉先皇的画像,刘裕整个人都惊呆了。
天呐,这波稳了!
如果说,他自己从京口起义开始,带着五百个人起兵打天下,是属于地狱级难度的话。
那么,蜀汉的北伐在刘裕眼中,只能算是中级副本。
蜀汉有天险,有骑兵,有天府之国的大粮仓,国内还人才济济,反观他早期几乎都是水师,即便是发展了这么多年,真正能信任的谋臣也只有一个刘穆之。
芜湖,起飞了!
那一端,刘穆之也发出了一阵惊叹,忽而提议道:“已经到了这里,就去给先祖们上柱香吧。”
“好。”
他们二人都是汉室后裔,刘裕的祖上是楚王刘交,刘穆之的祖上是齐悼惠王刘肥。
于是,诸葛亮刚要出声引导刘裕祭祀,便见刘裕手持焚香,神色肃然,一一拜过了大汉诸位天子。
不是后辈礼,而是帝王之礼。
我是你们的后继者,更是万里江山的新主人。
刘裕在昭烈帝刘备的牌位前多停留了一会,心道,既然孤来了,你就可以瞑目了。
从此千秋万载,你们是大汉而非季汉,你是真正的汉家天子,而非西蜀之主。
诸葛亮见他动作庄肃诚恳,神情一片坚决,内心的疑惑稍稍退去。
这种敬意很难做假。
莫非阿斗真的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空气中,还在漂浮的透明刘阿斗正咬着小手绢,疯狂对着诸葛亮招手。
相父,你理理朕啊QAQ
然而在场之人,包括外来者刘裕,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阿斗只能眼睁睁瞧着刘裕带着自家相父远去,二人进入殿内,开始商讨战术。
阿斗:记仇的小本本疯狂增加!
这讨厌的家伙,相父二字是你能喊的?
可恶,这家伙究竟指着地图,对相父说了什么,为什么相父露出了无比震撼和欣赏的目光,都没用这种目光看过他!
哼,相父居然还称这家伙为「中兴之主」,究竟凭什么啊!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想骂人想骂人想骂人!
然而,阿斗被相父教育得十分好,大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来一句脏话,只好咬牙切齿地大骂「狗贼」。
嘿呀,更气了。
刘裕确定了此地是季汉,眼前人就是诸葛武侯,当即决定修正一下此前的计划。
在他看来,诸葛亮虽然比起自家谋主,稍微逊色了一丢丢(原谅他的帝王滤镜吧)(刘穆之:你清醒一点,这话你敢夸,我都不敢接!)
但一定位于古往今来最顶尖的文臣武将之列。
诸葛亮是典型的六边形战士,文能千古流芳,武能册封武庙。如果硬要在他的众多优点中,找出不那么亮眼的一个优点,那应该就是战场上的应变将略。
论起镇守后方,坐镇中枢,诸葛亮绝对是无敌的。
所以,刘裕的大方向依然是自己亲征,诸葛亮留守,只不过具体细节上的战略安排,还需再行斟酌。
他召集众将议事,确定了现在的时间线,正是诸葛亮第一次北伐。
刘裕:!
亲娘嘞,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开局就是曹魏三郡叛乱响应,姜维弃暗投明,他做梦都不敢想得这么美啊。
刘穆之也在那头补充了更多信息:“这一年,曹丕已经死了,曹叡刚登基不久,曹魏定鼎天下的一批大将也先后逝世,对我方来说,情形相当友好。”
“而且和东吴也结成了盟友,兵力不必被牵制在江东,可以集中北伐。”
刘裕陷入了沉思:“听起来前景如此光明,但这次北伐,却以惨败告终。”
究竟为什么会失败呢——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全场,在各位主将身上停留了许久,带着一股极强的威势,锋芒毕露:“除了丞相……父以外,你们每个人都同朕讲一讲对如今局势的理解。”
赵云等人当即各自开口,刘裕越听越觉得奇怪,大多数人对敌我局势的认知都很清晰,问题到底出在哪。
等轮到一个人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
好家伙,马谡,原来是你小子!
就是这家伙丢了街亭,导致张颌骑兵长驱直入,在凉州的茫茫平原上纵横驰骋,毫无顾忌!
结果季汉大军一败涂地,最后不得不撤军。
刘裕露出了一抹微笑,对着马谡招招手:“幼常过来。”
马谡神情高傲,有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老子天下第一”的奇妙自信,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陛下找臣有事?”
刘裕本想直接叫人将他拿下,控制住这个危险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