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第2/6页)

所以,他神情温和地安慰了霍去病几句:“莫要在意,反正这船这么丑,不符合我大汉风范,根本不会开出去,丢了就丢了吧,我们还剩一艘呢。”

霍去病闷闷不乐,这可是日行千里的神器,丢了搁谁身上不心疼啊!

不过,刘彻哄他确实是很有一手的,很快他就放下了这些心思,专心欣赏起了风景。

……

霍去病的粉红色小船在历史长河中飘了几下,来到了……东汉章帝年间。

西域的茫茫黄沙之中,戊己校尉耿恭正在驻守着疏勒城。

他们面临着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绝境,饮用水源已经被北匈奴的军士截断,只能在城内挖井饮水,北匈奴和数个小国正一道联合攻打此城。

耿恭的兵力现在只剩下了数百人,显然无以为继,只能烹煮铠弩,食其筋革。

全凭借着一腔孤勇的意气,想把最后的大汉旗帜留在西域土地上,这才让他们坚持了下来,没有投降。

然而在东汉朝廷中,汉章帝还在和大臣们争论着要不要前去救援,最后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开始缓慢动身,但已经太晚了。

在历史上,耿恭和他的部下最终虽然被救活,但等回到玉门关的时候,一路饱经风霜,衣屦穿决,形容枯槁,只剩下了十三个人。

这就是「十三壮士还玉门」的故事。

但更多的同僚却是永远地埋骨在了黄沙苍茫之中。

这一边,大汉援军们正在缓慢地启程,并没有将救援当一回事,唯有范羌作为耿恭的旧部下,忧心如焚,带着一千名士兵独自先行启程。

然而大漠之中,荒凉莫测,刚启程就遇见了暴风雪,寸步难行,加上疏勒城的位置又无比险峻,根本就无法抵达。

就在此时,一艘亮闪闪的粉红船从天而降,轰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等范羌发现这艘船居然能够在大漠上行驶,甚至如履平地的时候,不禁啧啧称奇,当下也不再耽搁,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下都坐上船,向着疏勒城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之内,便抵达了目的地。

耿恭和几百名大汉战士都在惊愕中被救下,坐船一同回归了洛阳城。

这一定是先祖保佑吧,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到熟悉的故土,不禁热泪盈眶。

……

等霍去病和刘彻坐完仙鹤游玩归来之后,不少人都眼神往这里瞟,想飞一遭试试。

卫青觉得自己一个人乘坐没什么意思,就随手抓了一个幸运儿跟他一起。

忽然被老祖宗点名的卫玠:“……”

也、也挺好的?

这世界上有一种寒冷,叫做祖宗觉得你冷,卫青觉得他身体不好,天上又会比较冷,所以直接动手将他裹成了一团毛绒绒,行走的小毛球。

卫玠将脸埋在围领里,纤长的眼睫闪了闪,感觉自己仿佛要不能呼吸了。

众人:笑死。

美人即便是裹成球也依然是美人,甚至看起来好可爱,让人想伸手戳一戳。

到现在这一步,整个崖山海战副本的参赛也就全部结束了。

每一个位面都已经收获了自己的最终成绩。

不过,因为刘琨位面被从历史长河中垂钓上来,属于后来加入的缘故,现在又多出了一场参赛直播。

在众人的欢送声中,大汉肃祖皇帝、如今的天下之主刘琨,衣袂翩然,寒星如黛,腰间别着一竿苍翠的洞箫,端的是一派风姿卓越,神彩焕然,就这般走入了崖山会场。

他的后援团十分强大。

不仅郑成功和霍去病都把自己的通关心得给了他,而且,因为视频直接连通历史长河的缘故,这边大家都在,历朝历代的文臣武庙群星齐聚,都随时可以给他出谋划策。

如此离谱的场外援助阵容,谁人看了不说一声开挂到飞起。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刘琨并未选择以往出现过的任何一种通关方法。

他心愿已了,本位面胡虏已经平定,天下已然安宁。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高分通关愿望,整个就是一种无欲无求、云淡风轻,特别松弛的状态,反而走过了一段与众不同的人生。

刘琨进入副本的时候,崖山海战已经结束整整十年,文天祥的骨灰也已经归葬在庐陵七年多了。

三百年故宋终须履寂灭,元朝的统治已经无比稳固,再也不可能撼动。

逝者已矣,生者永念,历史的洪流却终究要滚滚向前。

刘琨唯一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走遍大江南北,用自己余生的行迹,寻遍宋人的故国故土,唱彻一曲苍凉的悼宋之音。

他与一位又一位的亡国遗民会面,去过一处又一处黍离萋萋的荒草故地。

他在宋帝陵前,见到了在坟头种满冬青,留下守陵的林景熙。

林景熙在翻阅着陆游的遗言诗《示儿》:“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那支笔分明是有些颤抖的,残砚缺笺,一字一顿难以成文,却还是用朱砂般的血色断断续续地写道:

“床头孤剑空有声,坐看中原落人手……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

空有此恨,复能说与何人听?

林景熙死之前,托付刘琨将这封纸笺带到陆游灵前焚烧,以告九泉。

刘琨应下,踏上了前往山阴的旅程。

他途径金陵城,见到了白朴。

被后世称为「元曲四大家」之一,但一生皆以亡国遗民自居,未曾仕元,终老乡间。

二人在苍茫的长江边对饮,遥望着故国荒城,白朴的声音悠远而哀伤,渗入凄风,缓缓飘向了远方:

“遥望石冢巉然,参军此葬,万劫谁能发。桑梓龙荒,惊叹后、几度生灵埋灭……”

昔日繁华地,今日成孤冢,对于侥幸存活下来的人,除了伤时纪乱,哀心泣血,还能做得了什么?

刘琨继续行船北上,途经一处山上僧房借宿,寻访遗民蒋捷,二人共同在檐下聆听一场冷雨。

那真是一场隔世经年的雨,苔痕春草,前尘湮灭。

当年,蒋捷年少登科,因为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备受朝野的赞颂,甚至被称作「樱桃进士」。

如今,白发如雪的僧人坐在静庭前,用一阙《虞美人》,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注脚: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告诉刘琨,其实他的少年听雨歌楼,是在宋末高中进士,壮年的客舟听雨就是在外抗蒙。如今听雨僧庐下,就是宋亡后避元隐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