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德国的纳粹化:一九三三-一九三四年(第16/16页)

另外一个建议由霍亨佐伦王室一个成员而不是由希特勒来担任国家元首的档案,后来下落如何,巴本并没有说起,也许他也根本不知道。在缴获的成千吨重的纳粹党秘密档案中并没有发掘出这个档案,因此很可能已被希特勒马上销毁了。

如果希恃勒当初足够大胆地和正直地发表了这个文件,结果也许不会有什么不同。早在兴登堡去世以前,他就在内阁通过一项法律,授予他总统权力。那是在八月一日,也就是老元帅死前一天。如果说这项「法律」是非法的,这一点在前奥地利下士已成为法律本身的德国也是不会造成什么不同结果的。这项法律之不合法,是十分明显的事。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在施莱彻尔执政期间,国会曾经以二/三的必要多数通过一项宪法修正案,规定在举行新选举之前应由最高法院院长而不是总理代行总统职务。虽然授权法(这是希特勒独裁的「法律」基础)授权总理可以制定与宪法相违背的法律,但是它明确禁止他窜改总统制度。

但是,事到如今,法律又有什么意义呢?在巴本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欣然从命,到维也纳去担任希特勒的公使,收拾纳粹党刺杀陶尔斐斯总理后所造成的混乱局面去了。在将军们看来,也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急于努力加强希特勒的军队。在工业家们看来,也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已经热心地转向有利可图的重整军备的生意。老派的保守分子,像外交部的冯·牛赖特男爵和国家银行的沙赫特博士这样「正直的」德国人都并没有辞职。没有一个人辞职。事实上,沙赫特博士在八月二日,也就是希特勒篡夺将死的总统的权力的那一天,还兼任了经济部长的职务。

那么德国人民呢?在八月十九日,合格选民中约有九十五%去投了票,其中有九十%——三千八百多万人——投票赞成希特勒篡夺大权。只有四百二十五万德国人有勇气——或者说有愿望——投反对票。

难怪九月四日纳粹党在纽伦堡举行党代表大会的时候,希特勒信心百倍。我在第二天早晨看到他在挂满旗帜的卢特波尔德大厅像一个战胜的皇帝一样,迈步进入会场,当时乐队高奏《巴登威略进行曲》,三万只手臂一齐举起致纳粹党的敬礼。几分钟以后,他骄傲地坐在大讲台的中央,双臂交叉在胸前,两眼炯炯发光,当时巴伐利亚党组织领袖阿道夫·瓦格纳宣读了元首的文告。

今后一○○○年中,德国的生活方式已经肯定了。十九世纪的神经紧张时代已与我们告别。在今后一○○○年中,德国将没有其他革命!

他是个凡人,不免一死,无法活到一千岁,但是只要他还活着,他将作为这个伟大民族历史上最有权力、最无忌惮的专制魔王来统治他们。德高望重的兴登堡已不在人世,没有人可以非议他的权威,陆军已处在他的股掌之中,立下了任何德国军人都不敢轻易违反的誓言,惟他之命是从。的确可以说,现在整个德国和全体德国人民都已在他的血腥的手掌之中,因为最后一批反抗者已经被消灭了,或者说永远消失了。

「真是好极了!」在举行了一个星期的令人精疲力竭的游行、演讲、盛大场面的活动,对一个政界人物进行了作者所看到的最狂热的颂扬以后,他在纽伦堡对外国记者们这么赞叹道。阿道夫·希特勒作了很大的努力从维也纳的街头爬到今天的地位。他现在只有四十五岁,今天的成就还仅仅是个开端。甚至在共和国覆亡后第一次回到德国的人也可以看出,不论希特勒对人类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他已经把德国人民身上长期压抑着的无可计量的动力发挥了出来。至于是为了什么目标,他在《我的奋斗》一书中和成百上千篇演讲中已经说得很明白,然而第三帝国国内的许多人,尤其是国外的许多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或者没有理睬,或者只是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