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众神的末日:第三帝国的末日(第5/12页)
「希特勒怒不可遏,」斯佩尔写道。「他大骂戈林,他说他早已知道戈林已经完蛋了,他腐化,吸毒。」这句话使这位年轻的建筑师「大吃一惊」,他奇怪为什么希特勒会让这样一位人物身居高位如此之久呢?希特勒平静下来后又说:「让戈林去谈判投降罢,反正谁去谈判都没有关系。」这句话也使斯佩尔迷惑不解。但是希特勒的这种心情不过维持了一会儿功夫。在讨论结束以前,希特勒在鲍曼的怂恿下口授了一道命令,用电报通知戈林,说他犯了「叛国罪」,理应处以死刑,姑念其长期效劳党国,如果马上辞去全部职务,可免一死。电报饬令戈林即刻回电是否辞职。这还未能使这个蛆虫一样的鲍曼得到满足。他私自打了一个无线电报给驻在伯希斯特加登的党卫队总部,命令即将戈林及其部下和拉麦斯以「叛国罪」加以逮捕。第二天黎明之前这位第三帝国的第二号人物,纳粹头目中的最傲慢、最富有的角色,德国历史上的唯一的帝国元帅和空军总司令成了党卫队的阶下囚。三天以后,在四月二十六日的晚上,希特勒谈起戈林时所讲的话,比在斯佩尔面前所讲的强烈得多。
三 到地下避弹室来的两位最后客人
又有两位有趣的客人这时来到元首地下避弹室的疯人院。他们是憎恨成性而且特别憎恨戈林的著名女试飞驾驶员汉纳·菜契和里特·冯·格莱姆将军。他们在四月二十四日接到命令,要他们从慕尼黑动身回到柏林,听最高统帅面授机宜。但是他们的飞机在四月二十六日晚上降落在动物园机场时,被俄国的高射炮的炮弹击伤,格莱姆的脚被炸坏了。希特勒走进手术室,医生正在给将军包扎伤口。
希特勒:你知道为什么我召你来?
格莱姆:不知道,元首。
希特勒:因为赫尔曼·戈林已经背叛了我和祖国。他背着我和敌人建立了联系。他的行为是懦弱的表现。他违抗我的命令逃到伯希特斯加登,从那里他给我打了一封可耻的电报。它是——当时在场的汉纳·莱契说,元首的脸开始抽筋,呼吸急促得像要爆炸似的。
希特勒:——一个最后通牒!一个愚蠢的最后通牒!现在什么都完了!我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人效忠,没有人看重荣誉,我什么失望都尝到过,我什么背叛都碰到过!现在又加上这个!一切全完啦!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都对我干了!
我已立即下令把戈林作为帝国叛徒逮捕了,革掉他所有的职务,把他从所有机构中赶出去。这就是我召你来的原因。
希特勒就这样在地下室里任命躺在床上治伤的受宠若惊的将军为空军总司令,其实他完全可以通过无线电提升格莱姆,那样也可以不致使他成为瘸子,并且使他能够留在总部里,那是唯一能够指挥残余空军的地方。同莱契小姐一样,格莱姆原来打算并且十分愿意同元首一起死在地下避弹室里的。但是三天以后,希特勒命令格莱姆离开柏林去处理一件新的「叛国」案件,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犯「叛国」罪的在第三帝国的领导人中已不止戈林一个人了。
在这三天中,汉纳·莱契有足够的机会目睹地下避弹室疯人院里的疯子生活,其实,她自己也参加了这种生活。由于她同希特勒一样容易感情冲动,她所留下来的记载是阴惨可怕,惊险多变的,但是大体上是真实可靠的(作者把这个记载与其他目睹者的报告核对过),因此它在这部历史书的最后一章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四月二十六日,她同冯·格莱姆将军到达的那天深夜里,俄国开始炮轰总理府,炮弹的轰隆声和墙壁的倒塌声增加了地下室的紧张气氛。希特勒把这位女飞行家叫到一旁。
「我的元首,为什么你要留在这儿?」她说,「为什么要使德国失掉你?元首必须活下去,德国才能活下去。人民要求你活下去。」「不,汉纳,」她说元首这样回答她,「如果我死去,这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荣誉,这是因为我作为一个军人,必须服从自己的命令,保卫柏林到底。」(他继续说)我的好姑娘,我原来并没有打算这样做。我曾经坚信在奥得河的岸边可以保卫住柏林——当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仍旧失败以后,我是比别人都感到惊慌。在柏林被围以后——我相信我的留守会使全国军队效法我的行动前来解救柏林之围——不过,我的汉纳,我仍抱有希望。温克将军的军队正从南面打过来。他必须而且一定会把俄国人击退,以便解救我们。那时我们将举行反攻并守住阵地。
这是那天晚上希特勒所表现的一种情绪;他仍对温克将军的解围抱有希望。但是不到一会儿功夫,当俄国对总理府的炮轰达到十分猛烈的时候,他又陷入绝望中了。他给莱契一瓶毒药,另一瓶给格莱姆。
「汉纳,」他说,「你是那些准备与我同归于尽的人中的一个——我不希望我们当中任何人被俄国人活捉,也不希望我们的尸体被他们发现——爱娃同我决心把我们的尸体烧掉。你们想自己的办法罢。」
汉纳将毒药交给格莱姆,他们两人决定在「最后时刻真正到来时」将毒药吞下去,而且为了万无一失,在服毒之后将紧绑在他们身上的重型手榴弹上的引线拉掉。
一天半以后的二十八日,希特勒的希望,至少是他的幻想,又复燃了。他在无线电话上对凯特尔说:
「亟盼柏林解围。海因里希的军队在于什么?温克在什么地方?第九军团怎么样了?温克什么时候能与第九军团会师?」
莱契描写那天希特勒的情形时候说:
他在地下室里踱来踱去,手里晃摇着被手汗浸湿得快要破碎的公路地图,只要有人在场,他就同他策划温克战役。
但是温克「战役」,正如一周以前施坦因纳的「反攻」一样,不过是元首的幻想而已。温克的军队和第九军团一样已被消灭了。在柏林北面的海因里希军队正仓皇向西撤退,为的是宁可当西方盟军的俘虏而不当俄军俘虏。四月二十八日,地下避弹室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整天都在守候着这三支军队、特别是温克的军队的反攻消息。俄国先头部队距总理府只有几条街,他们在从东面和北面以及从西面通过毗邻的柏林动物园逐步向总理府推进中。当援兵毫无消息时,希特勒听了鲍曼的谗言,又认为发生新的叛国阴谋了。晚上八点钟,鲍曼打了一个无线电报给邓尼茨。
掌握军权的人不但不督促军队前来解围,反而保持沉默。叛变似乎已代替了忠诚。我们仍守在这里。总理府已成废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