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加)
李明澜的时间很有规律,通常是在工作日的晚上十点钟过来。
过了两天,孟泽才问:“你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去上班?”
她潇洒一笑:“上学啊,混个文凭。”
他却不问她是在哪里混文凭。
李明澜觉得他不关心学业,只研究法律了。
他不仅研究刑法,他还研究民法通则。
她见到也有监狱法,禁毒法,其他的什么证券法,信托法,证券投资基金法,等等等等,一本书叠一本书,足有半人高。
“孟泽,你不如去考法学吧。”李明澜逮住机会就劝他,“你想啊,现在来得及报名明年的高考,接下来的半年,你再努力一把,也许能考一个好成绩。”
“我去高考做什么?”他尽问些废话。
她回答说:“去上大学啊。”
“到了我这个年纪,别人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就算不问也知道,他在北方的有些同学已经读硕士了。
“大学知识和高中知识不一样,大学的更有专业性。”李明澜苦口婆心,“你上了大学,自己研究之余也能听一听教授的心得可谓是事半功倍。”
“李明澜。”孟泽叫了她的名字,却又停住,不再往下说。
非得等她应声:“嗯?”
他拉过她,大掌摩挲着她的细腰:“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
“你没有学历。”她实话实说。
“全球经济危机。”
留学在外的李明澜当然听说过华尔街金融海啸。新闻上有报道金融失控,全球股市大崩盘。“这个形势之下,不是读书更稳妥吗?”
“危机就是时机。”
冷静时的孟泽时常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她不由自主相信,他将来一定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孟泽又说:“前不久有个人提出加密货币的概念,我觉得很有意思。”
“有什么用?”
“国外的犯罪分子不想伏法,就要玩转法律的空子。”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国外的法律条文不可能十全十美。犯罪分子要抓漏洞,不受监管的领域就会成为风口,如果将来加密货币能成为灰色地带的硬通货,它的价值不可估量。”
“孟泽,我不懂。”
“你混你的文凭,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是大学生就行了。”
李明澜偎进他的怀里:“你说这些,我有点害怕。”
“国内也有国内的玩法,现在股票楼市黄金都在低位。”孟泽用指尖勾起她的长发。“李明澜,我许诺给你的七位数手表,我一定说到做到。”
“孟泽,我们不是非要大富大贵啊。”
他听了,却是封住她的唇。
他沾上她的唇,就像是蜂采上蜜,不把她滋润得红艳,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缠绵悱恻的时间漫长,他阅读却极快。
他只有这时才显露出做题的认真。
其余时间,他抽烟,他纵欲,他行为不端。
临睡前,孟泽合上书本,出去阳台点烟。
李明澜问:“你不做笔记?”
他叼上烟:“我已经记住了。”
她看书时和她看漫画时一样,一页一页翻过去,仿佛只是图个消遣。
他说:“我想记的,没有记不住的。”
都是人,都是吃米饭长大的,他比她聪明一百倍。但他不去读书,这份聪明就缺了一个角。
每当这个时候,李明澜使出撒娇的杀手锏。她拿掉他的烟,借着烟丝飘出的白雾,她把烟放到他的眼前,像是女巫在做法:“孟泽,孟泽,速去读书。”
隔着一层飘渺,他的黑眸转淡,变成了灰。
他夺过她手里的烟,手指交叠,一下子断了烟丝:“李明澜,太迟了。”
孟父官司缠身,自顾不暇。他说儿子已经是大人,前程由儿子自己做主。
孟母曾来劝孟泽去上学。后来她和姓黄的男人组了一个新家庭,不再管孟泽。
孟泽被框在一个名为“李明澜”的领域,他早就不惦记高考了。
李明澜无比怀念高中时光,可惜她那时候不懂学生时代的美好。
如今孟泽成了那个不读书的。
但李明澜笃定他前程锦绣的信念一直未变。
她的寒假时间不长,过了圣诞节,她就要回学校。她平衡自己的时间,周末时一定在家陪儿子。
她的借口是:“有事。”
孟泽忙着研究法学,也不在意。
她都不知道自己跟他是复合,还是藕断丝连?
出国的机票已经定下,再瞒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再见到孟泽时,李明澜清清嗓子,学着他当年说他是高考状元时云淡风轻的口气:“孟泽啊,我又要去混文凭了。”
孟泽:“去哪里混?”
他总算问了。如果他一直不关心她的动向,她是铁了心不告诉他的。“实不相瞒,我留学了。”
“嗯。”他没什么反应,仿佛只是听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吃惊的人反而是她:“你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
“你一点也不惊讶?”
“你的选项只有几个,留学是其中之一。”过去的五年,他是清醒地知道,是李明澜自己躲着不见他。
因为他害她丢了一个孩子。
那是割肉之痛,他迟迟不和她提起当年的事。
不止他,他们俩谁也不愿意说起孩子。
“原来你知道啊。”那他能不能猜得出,他有一个儿子?
应该是不能的,他说选项,可见他是分析得出的结果。
然而,理性之下,当年的她没有理由生下孩子。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事事都了如指掌,他问:“你和有钱人是在国外认识的?”
“姚希津也是留学生。”
“你白天不会还在和他厮混吧?”孟泽的口气没什么变化。
但他的眼神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寒噤。“不要胡说八道,我白天要干活。”
“干什么活?”他盯着她。
“赚学费啊。”李明澜拍拍胸膛,“孟泽,以后我供你读书,为了我的这一番苦心,你一定要去上学啊。”
“李明澜,你撒谎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有种故作镇静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