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海军医疗船上(第5/6页)

梅勒斯看着埃尔斯科德上尉,后者耸了耸肩,仿佛在说,她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她低头朝自己赤裸的双脚注视了片刻。梅勒斯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的眼光在落在她涂成红色的脚趾甲上以前,先在她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秒钟。

“哦,T. S.?”埃尔斯科德热情地说,“或者我可以叫你韦伊诺吗?有趣的名字。”

梅勒斯尴尬得脸红起来,显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与她的室友之间的纠葛——同时他也感到很幸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叫韦伊诺很好。”他说。

“我叫卡伦。我打赌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埃尔斯科德上尉。”

“在我穿着浴袍时,你可以叫我卡伦。”

然后是一阵令人愉悦的尴尬,接着安静就被埃尔斯科德的室友翻身发出的响声打破了。

梅勒斯开口了。“有人偷了我的剑。”

邓恩掀开头上盖着的被子,转身面对着梅勒斯。“我讨厌那把该死的剑。我要你现在就转身从这里滚出去。如果不是看在埃尔斯科德上尉的份上,我早就让人逮捕你了。”

梅勒斯像过去那样想要发作,但这一次他把火气压了回去。他转向埃尔斯科德。“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找了我能想到的所有人。剑不在了。没有给我开收据。没有办法追踪。一个叫贝尔的上士医护兵是我看到的最后拿它的人。”

“你凭什么觉得埃尔斯科德上尉该管这事,少尉?”邓恩说。

梅勒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埃尔斯科德。她严肃地看着他。“我想也许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它,”他说,“如果你问问周围的人——你知道,问问那些医护兵——也许他们见过那把剑。有人拿走了它。”

“好吧。等明天上班时我会问问其他人。”

梅勒斯摇摇头。“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接到了明天回部队的命令。”恐惧使他的心往下一沉。

埃尔斯科德仔细地看着他。“你要去多长时间?”

梅勒斯的记忆卡壳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埃尔斯科德笑了起来。“星期四,4月3日,如果现在还没过午夜的话。这个星期天是复活节。”

梅勒斯用右手扳着手指数了数。“304天加一觉(加)。”他最后说。感觉就像是被判了终身监禁,“如果我今晚整夜都保持清醒的话。不然就要睡两觉。”他勉强露出一点微笑。

她的脸上现出了和蔼的表情。“这个时间很漫长。”

“是的。”

“眼睛好了?”

他点点头。

“腿呢?”

他又点点头。

她的目光更温和了,然后又一次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梅勒斯的目光跟了过去。她的腿形很好。

“这把剑为什么这么重要?”她问。

“有人死了……”梅勒斯停了下来。他仿佛又看到温哥华冲出灌木丛的身影,他自己的生命可能就是因此获得拯救的。这位战士拯救了多少条生命?“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下,“你一定要帮帮我。”

“耶稣哎,那把剑可是个纪念品。”邓恩说。她一直在蓝色睡袍的遮掩下穿着衣裳。她下了床,裹在袍子下面的身体显得很僵硬。

“这有点难解释。”梅勒斯说。邓恩认为那把剑无足轻重。她的态度激怒了他,但他忍住了。

“你最好相信这很难解释。”邓恩说。她的小眼睛眯得更窄了。她抓起一套工作服和一双有厚厚的橡胶底的黑色小鞋,“走吧,卡伦。”

“你上哪去?”埃尔斯科德问她。

“去叫值班军官。”邓恩转过身去,在睡袍里面穿上了裤子。她转过身来,把敞开的长袍抓在一起。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埃尔斯科德平静但却坚定地说。

“擅闯禁地,这就够了。更何况还有违抗命令和不尊重上级军官。”邓恩在床铺上坐下,把一双卡其布袜子和鞋子穿在脚上,同时笨手笨脚地按住身上的长袍,然后站起身来。

“肯德拉,嗨,他只是想寻找一点帮助。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我不喜欢剑,也许我不喜欢他。但他擅闯禁地,违反了规定。”她朝舱门走去。

梅勒斯把手放在舱门上,像是要堵住邓恩的去路。他的内心颤抖着。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求你了,上尉,长官。”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去,掌心向上,手指张开,好像要挡开她,“相信我,我不是到这来找麻烦的。我承认我是擅自闯入。哦,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它有多么重要。拜托了。我只是来这里请卡伦——埃尔斯科德上尉——提供帮助,我认为她能帮助我。如果她说不行,我就离开这里。哪怕她说行,我也会离开。我明天就要走了。我会远离你们的生活。我甚至有可能会丧失我自己的生活。”他转身对埃尔斯科德脱口说道:“卡伦,我必须拿到那把剑。”如果给邓恩下跪能够解决问题,他也会那样做。

埃尔斯科德看到这里,脸上掠过了同情的表情。她缓缓地点点头,然后起身去拿她的制服。“去食堂等着,”她对梅勒斯说,“那里总能弄点热咖啡喝。我一有消息就来找你。”她转向邓恩,后者一直紧抿着嘴唇看着他们。“这下轻松了,对吧?他没有恶意。”她转回去看着梅勒斯,“至少对我们是这样。”

梅勒斯平安抵达了军官食堂,但他的心脏仍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开始等待。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已经喝了两三杯下去。他心烦意乱地翻阅着杂志。随着时钟的走动,陆续有医生和护士走进来。一些人对他点点头或打了声招呼。房间渐渐变得空荡荡的。他开始喝第4杯咖啡。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然后埃尔斯科德走进了这个镶着木板的房间。她的手里拿着那把剑,眼睛发亮,呼吸急促,胸部明显地上下抖动着。

“你找到了!”梅勒斯叫道。他冲上去想拥抱她,但又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她几乎是郑重其事地把剑递给了他,就像在履行一个赠送仪式。他接过了剑。“上帝,卡伦。谢谢你!”梅勒斯抓住剑柄,把剑紧紧地握在手里,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成功和感激之情。他把剑举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几)。”他突然感到有点难为情。

她笑了起来。“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当,我就用这把剑触碰你的双肩,但在我敲那位从上士医护兵贝尔手里买下它的好医生的舱门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像伊丽莎白女王,”然后她又笑着说,“但在撤消那笔交易的时候,我倒是很像血腥玛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