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第2/3页)
这些日子明光帝的确是忙,永城等地的事跟西北战事一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况且成王无权,估计不是多要紧的事,事分轻重缓急,明光帝自然而然地就把密函放到了后面,后来闲下时也就忘了。
密函加了几道火漆,上面还有八百里加急的印记。
明光帝把密函拆开,上言,赵王起兵谋反,除了从锦城过,还可绕路去鹿城借粮,路途虽远,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请皇上务必要早做防范。
明光帝记着这密函还是五日之前送来的,今日若不想起这些,或许永远都不会打开。
若是他早些看到,今日或许会大不一样。
天意,都是天意。
明光帝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张德不敢抬头,只觉得御书房里静得可怕。
明光帝在御书房坐了许久,什么也没动,甚至没拿朱笔批文。
他看着密函,脑子里却空荡荡的,坐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这才回养心殿休息。如今也不用顾及没有子嗣,作独宠皇后的样子来,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太医也知,不必作这些样子。
做皇帝这两年,殚精竭虑劳累不堪,今日他只歇一歇,可眼下明光帝也歇不住。
次日一早,明光帝等下朝后,召赵太傅和六部尚书进御书房,商量该如何对抗赵王。
十万大军,若粮草充足,越朝定战败。
其他人也没个主意,明光帝就道:“如今再从京北调军去鹿城为时已晚,朕想着成王封地为宛城、永城、允城,宛城又离启安近,只要守住启安和云州,宁将军在北还守着锦城,那盛京就有救。
几城兵马加在一起儿也有一万,朕准许成王调兵,诛杀反贼,以安定天下。”
秦临渊心里一惊,就近调兵共抗赵王,也不失为一办法。
按理说皇上正防着藩王,为何会重用赵王呢?昨日皇上突然晕厥,到底是何病症他们也不知,太医究竟诊治出什么来,让皇上从防着成王到重用成王。
秦临渊想,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若是赵王去了启安,没准儿会朝宛城借兵借粮,皇上估计也是担心成王跟着反了。
赵太傅细想之下,觉得此法可行,如今已经耽误了几日,再调兵为时已晚。
“皇上,还得快马加鞭,省着陷黎民百姓于战火之中。”
明光帝点了点头,让人立刻去传信,连着虎符一起,赶紧送去永城,希望能早日赶到。
但愿赵王觉得此举已经万无一失,在鹿城多休养几日。宁将军还遣兵马去了云州,或许紧要时候能赶上。
明光帝心想,禹王跟着反了,他还算了解十三弟的心性,父皇在时对他也不错,既然如此,萧秉承就不会反。
已经二月了,明光帝当真希望战乱早日结束,“粮草先从各地调,京城这边也准备着。”
他看向诸位大臣,明光帝记着兵部尚书跟赵王爷有交情,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然后目光转头放在了秦临渊身上,“秦大人,朕命你为督军,跟着徐将军速速赶往云州,协助成王平定叛乱。”
秦临渊跪到地上,“臣领旨。”
八百里加急,再快些,一日半就能到,只不过已经耽误了两日,如今还不知鹿城到底是何情形。
要多久才会打到云州去。
倒是和众人想得不太一样,明光帝已经认定禹王跟着造反,可当初宁将军守了韶关两日,从西北过来只此一路,赵王也没办法送信,和禹王没有商量好,也并未再勾结到在一起。
禹王憨厚,才智不如其他兄弟,根本没造反的胆子,不然也不会早早就藩。
当初跟赵王一起接儿子回宫都让他悔青了肠子,圣旨不满也接下了,造反,是禹王想都不敢想的事,万一事败,他的妻儿都得被他连累。
兵临城下之时,禹王紧闭城门不开,恰好赵王养兵休整,这才僵持了一日。
等到第二日,赵王还未进军,只传信来有事相商。禹王看完信,在府里走走停停半个时辰,才请赵王进城一叙。
这来鹿城是怎么回事儿,估计盛京都知道了,禹王想,打仗就打仗,最好别过鹿城,他也想劝劝赵王,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赵王也是胆大,单枪匹马,什么人都没带,就这样独自进城了。
明明是赵王什么人都没带,只一杆常年不离手的银枪进城,而鹿城也有兵马,人多势众,可担惊受怕的却成了禹王。
把赵王请进府后,赵王大笑道:“二哥,我这昨儿夜里就饿了,好些日子没吃顿热乎饭,快给我备一些酒水饭菜。”
从前在宫中时,禹王年纪大,对这些弟弟很是照顾。
他虽无甚才干,可却记挂兄弟情谊。
他道:“酒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为兄今日就陪你吃点喝点,这一路过来,也不容易吧。”
禹王见他没穿铠甲,就穿了厚实的冬衣,可衣服却脏破,行军多日,自是无法顾及这些。
唉,再看自己,虽然也不是太好,但比起赵王,还是好上太多了。
赵王爽朗大笑,“不比跟羌族打仗容易。”
最难的是心境,从前是守城,如今是破城,自己反倒成了外族,这让赵王心里难受不堪。
饭菜很快传上来,赵王大刀阔斧地坐着,兄弟俩喝酒吃菜,粮草不足,赵王就与手下士兵同吃同睡。
这会儿天还冷,毕竟正月底,尤其是地处西北,赵王身上的衣裳因为摸爬滚打,都带着补丁。
银钱得用在刀刃上,跟着他造反。
试问有哪个皇子这样,他征战多年,却还要被疑心忠心,实在是难以忍受。
赵王端起酒盅敬了禹王一杯,“今日还多谢二哥款待,不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干了,二哥随意。”
一盅酒,禹王也给干了,然后给赵王夹了个鸡腿,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他吩咐丫鬟去换大一点的酒碗来,赵王笑着道:“还是二哥懂我,小酒盅太小,喝着都不过瘾。”
赵大口吃肉,一边吃一边道:“何苦?其实也值得,总比干等着,等哪一日刀落在脖子上,到时就知值不值了。”
禹王不忍地看着他,“羌族这些年也安稳,你总在西北,不像从前有那么多战事,皇上下令削藩,可也得数年之后,何苦这个时候反了。”
赵王顿了顿,低下头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想削藩,二哥,我的军功,单靠这些封赏,就足够两位将军封爵至国公,世家还三代一削,只不过因为我身为皇子无可再封。可皇上下令,日后我的儿子连王爷都做不成,那这数年来我为国为民,落了一身伤病,也算尽忠职守,我就总在想,也想问问皇上,到底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