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嗯。”季则尘走过去。
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正值冷冬,外面又飘着白雪,跟在身边的木偶人撑着油纸伞跟在身边。
唐袅衣与他肩膀靠在一起,不经意间会轻轻地蹭上,他都会下意识往一旁移开。
她瞥见后心中轻哼。
围炉煮酒,院墙上的红梅攀上铺满白雪的青瓦白,形成一幅雅致的景色。
风亭之中,木偶将煮的粥舀起来,摆放至案上,上面还有几碟小菜。
唐袅衣坐在下,低头闻见粥香食指大动,端起来尝了一口,眼眸陡然一亮。
季则尘含笑道:“喜欢吗?”
唐袅衣点头,以为是这些木偶人煮的粥,毫不吝啬地夸道:“它们做饭真厉害!”
小虾米粥咸淡适中,配上一碟小菜口齿留香,与寒冷的冬日刚好相配。
季则尘笑了笑,没说什么。
唐袅衣又吃了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起明眸看去:“这是你做的吗?”
方才忽然想起,这些木偶人可不能见火,一个不留神便会自燃,怎会熬出这般香甜的粥,而她夸后他神色莫名带笑。
季则尘点了点头,“嗯,这几年学会的。”
等她的日子太久了,所以独身一人总想学做什么事。
“哇。”唐袅衣眨了眨眼,道:“难怪前不久我每天都能吃换着花样做的饭,一直以为是你做的木偶人厉害,没想到是我的时奴厉害,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完了,我以后只能喜欢你了。”
夸人在她实在手到擒来,有心夸人,连语气都是甜的,甚至还像只小猫儿般用鼻尖蹭他的脸。
季则尘克制地别过头,眼睫轻颤,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难为情,“喜欢便多吃些。”
唐袅衣忍不住窃笑,要知以前他可只会把乱七八糟的果子,全丢在竹筒里捣烂给她吃,如今简直成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的贤夫。
两人用完早膳,桌上的器皿被收拾下去,周围恢复清雅。
白雪红梅的院中,两人坐在一起看景,身边温着一壶酒,背影似岁月静好。
唐袅衣虽然不善饮酒,但见此美景兴致颇高,非得要拉着他一起喝几盅。
本以为季则尘在院中煮酒,还算能饮酒之人,怎知他才饮下一杯清酒,白净的面上便浮起醉红,姿势散漫地靠在红漆木柱上,眸中雾气迷离地盯着她。
唐袅衣觉得他似乎还没醉,又给他斟了几杯酒,半真半假地哄骗他喝。
季则尘来者不拒,无论她倒多少杯,全都照喝不误。
几杯薄酒下肚,唐袅衣的脸都已经很烫了,心忖,再喝下去,恐怕她就要先醉了。
她想要劝他不喝了,可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顿住了,微翘的杏眸眨了眨。
青年垂着鸦黑眼睫似睡非睡似倚在一旁,长发乌黑衬得肌如雪,白袍因散漫的姿势迤逦在周围,安静得似漂亮画中仙。
鬼使神差之间,她悄悄靠过去,一眼不错地望着他。
其实说来,唯见他饮过一次酒,是在净月山庄。
没有见过他饮酒,她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好,没想到才几杯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唐袅衣伸手在他的眼跟前晃了晃,小声问:“醉了吗?”
原本垂首的青年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头定定地望着她,稍显的迟钝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无害,似谁问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没醉吗?”她被看得心虚,还想去那酒盏给他倒。
季则尘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吞地放在脸上,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唐袅衣知道他应该已经醉了,试探问道:“知道你叫什么吗?”
他没有动,还看她。
唐袅衣略微斟酌这话可能太傻了,他不情愿回答,遂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季则尘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似听进去了,但依旧没有开口。
看来是真的醉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唐袅衣想起这段时日他的古怪,当着面不好问,所以借此机会问他:“季则尘,你是不是身体受过伤?”
问完后,她紧张地盯着他脸上的神色。
其实她怀疑已久了,不然为何他怎么连沐浴都穿着衣裳,也不与她过分亲近,所以除了身上有伤不想让她看见,她想不出别的。
这三年能发生很多她不知情的事情,他不说,她便只能什么也不知晓。
季则尘与她对视,握住她手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受伤……
他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他垂眸,语气迷茫。
“我可以看看吗?”唐袅衣小声地问,看他的眼神很温和,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我只看一眼,不会做什么的。”
他没说话。
唐袅衣的手指试探地搭在他的胸膛,明显察觉到他敏感地颤了,却因为醉得意识不清没有阻止,垂着眼睫看她的手。
勾开衣袍带子时她无端很紧张,当要掀开衣袍的瞬间手腕被他握住。
唐袅衣抬起眸看他:“可以不看吗?”
他弯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过脸,语气低闷:“没有。”
唐袅衣确定他的确不对,伤口就在胸口,甚至可能是伤得狰狞怕吓到她,所以才不给她看。
为了能要看清,她柔下声调,低声哄骗:“我就看一眼,若是你不给我看,我等下就会走,去找阿箬,去找……”
“别走。”季则尘脸上露出不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别走,求求你别走……”
孤独和绝望的死气将他笼罩,分不清这段时日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记忆凌乱在脑中,如同伤鹤在哀鸣。
唐袅衣眼中瞬间盈出水光,压住哽音:“那你给我看一眼,看了就不走,一直留在你身边。”
看了就不走,永远留在他身边。这句话如同一块浮木飘来,溺在水中的他只能伸手去抓住。
他听话地松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唐袅衣因为被他抱得很紧,看不见他身上的伤,便将衣裳拉开伸手抚上去。
指尖触及的薄肌,他慢慢将发烫的脸埋在她的肩颈轻喘,发紧的呼吸带着炙热的渴望。
唐袅衣被他蓦然动情的喘,吓得指尖一抖,下意识蹭过他的腰腹,触及了一道微硬的结痂。
“这里……”她目光一顿,想要去看,可又被抱得无法动弹,问道:“这里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季则尘抱着她,声线被压得很轻,有种迷茫的温顺:“之前留下的。”
“多久之前?”她的嗓音颤抖。
“多久之前……”季则尘低声呢喃:“我也忘了。”
其实没有忘记,就在她回来那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