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页)
“让我猜猜。”Annie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闲散看戏,“从你回国到今天,他如果一直在找你的话,连带着飞机上的时间,估计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乐清:“……”
她没忍住:“他是虎吗?”
Annie支着下巴:“所以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人全程说的是中文,她虽然现在靠着回忆捡回了一点中文基础,但并不能完全听懂。
乐清只好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果不其然,连带Annie都沉默了。
隔了许久,她唇边漫出掩盖不住的笑声:“所以你说他以为你是孩子妈妈,忘不了孩子的爸爸,为了逃避他的追求所以带着行李跑了?”
乐清:“大概或许是?”
“那你们两的关系,我不同意。”Annie轻哼,“他太蠢了。”
乐清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但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如果江随之从一开始就这么想,那这段时间一直到他找到这个民宿,他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天连觉也不睡,怎么有人能一根筋成这样。
Annie说得对,他的确有点傻了。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床上的男人,第一次见到睡着的江随之,没有故意戴上眼镜后的稳重,也没有透出那双眼里的锋芒,他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有点发白,要是被孩子们看到他们心里的大英雄变成了这样,一定会哭。
乐清又叹了口气,然后看到床上的人手指轻轻动了动。
“江随之?”她试着喊了一声。
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乐清沉默几秒,忽然对Annie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行我还是给江叔叔打个电话,让人过来接他吧,陈秘书一定还在英国。”
话音才落视线里的那双手又再次动了。
乐清:“……”
然后她看到床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就是有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起身走过去:“醒了?”
江随之闭了闭眼,有气无力:“脑子还死着。”
这下乐清实在是憋不住了,扶着额头笑了出来,越笑越止不住,她真的没办法把做出这么傻的事的人跟江随之对应在一起,居然还试图装睡。
江随之是很想一直装睡下去的,尤其是在听到Annie跟复述他的罪状一样把过去那些蠢事一起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完了。
比当初被扔到垃圾桶里还要让人绝望。
以后要怎么在乐清面前抬起头,他连人都还没有追到。
你什么时候能忘了他…
忘了,他…
为了达到可耻的目的,专门戴上装逼的眼镜,刻意换上温柔的口吻和眼神…
后爸…
要知道他甚至已经想好以后去给江言扫墓时要磕几个头了。
想到这里,江总的心再一次变得麻木。
“你们聊。”Annie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站起身,“我先去休息了。”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乐清:“房间会给你留门,记得回来,否则……”
她视线移到床上的江随之身上,微微一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随之:“……”
等人走后整个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江随之静静地感受着尴尬席卷自己的全身,直到见乐清走到旁边去倒水,他才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坐起身来。
乐清将水递给他:“问吧,还有什么误会一起说了。”
江随之捧着水杯,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眸干巴巴道:“没了。”
他对乐清从来都没有误会,除了她是嫂子这件事。
“查不到。”他哑声解释,“她也是乐清,你也是乐清,过去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个自然是查不到的,能查到的只有孩子的母亲。
而做了坏事的原主是才改的名字整的容,跟凭空冒出来一样,怎么可能查得到。
“我以为江叔叔会跟你说的。”乐清温声将那天给江叔叔解释过一遍的事又给江随之说了一遍,“那天他把过去的资料给我看了,我其实不是孩子们的小姨,所以只能把孩子送回你们身边,毕竟没什么资格。”
但江随之并没有江叔叔那么好糊弄,他太清楚乐清对孩子们的重视程度了,别说是亲小姨,就算是亲妈他也信,孩子几乎就是她的全部。
按照林生西和林简说的,过去的乐清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但她的改变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
短短的时间内,乐清卖掉所有的名牌让给孩子们有更好的生活,赚来的钱也全都给了孩子,几乎是倾尽所有了,一个中途替人背锅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江随之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目光牢牢的锁住她:“就算是这样,这跟你要离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礼物还给我。”
乐清抬眼,对上了对方发沉的目光。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江随之发生什么,但在得知江随之为了寻找自己花了这么多心血,甚至承受了多大压力的时候,乐清不可否认自己心里的感动。
这半生能在乎她的人太少了,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又一个。
面对诚挚纯粹的感情,她做不到去哄骗和辜负,坦诚是对江随之最大的尊重。
过了很久,乐清才几可不察地松了口气:“这件事有点复杂。”
她将自己原本是穿书的事情隐去一些,把跟Annie很可能是双重生的事解释了一遍,途中说一半停一下,想要时刻观察江随之的反应。
不仅是江随之,现在她也将自己的弱点递给了他。
两人算是扯平了。
乐清想过很多种江随之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却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沉默地坐了很久。
久到她自己都拿不稳主意,想要逃离这种窒息的氛围。
才要起身的瞬间,手腕却再一次被江随之牢牢拉住。
她惊讶抬眸。
“五岁到24岁这段时间,你在哪?”江随之问。
乐清一怔。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江随之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现在他也没喝那杯水,所以嗓子哑到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的话,“因为一条断了的手链就要哭,新衣服也舍不得买,交到一个朋友就要小心翼翼,面对长辈的关心也胆战心惊。”
他最后轻轻喘了口气:“这些时间,你在哪?”
乐清呆呆地望着他,眼睛猝不及防就湿了。
过去这些年她一直都可以忍耐,哪怕没有人对自己好也可以,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也不会太觉得委屈,因为没有资格,光是活着就要很努力了。
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会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