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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蛋,有你这样跟卢老爷说话的吗?”刘许冷笑道,却又话题一转,“卢老爷,您在里面受苦了。贵茶庄昔日的保安队长托我给您捎句话,看在您老对他有恩的情分上,愿意娶了您如花似玉的女儿,这样也可让您女儿免去牢狱之灾、皮肉之苦。”众人听见这话,一时间纷纷骂开。
“让他过来,我要当面跟他对质。”陈十三恼怒地说,“痴心妄想的狗东西,他敢?”
刘许却狂妄地笑道:“吴队长可没时间,现在已经投靠了镇长,是保安团的副团长,跟鄙人一个级别,这会儿正跟着保安团一块儿操练呢。”
“刘队长,我要见唐厅长……”卢次伦怔了许久才说。可是刘许板着脸说:“不行,厅长有令,这儿所有的人,谁都不见。”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卢某有要事禀报。”卢次伦无力地说。刘许阴笑了两声,说:“等着吧!”
“叔儿,您找唐厅长干什么?”陈十三问。卢次伦叹息道:“有些事情我也想通了,找唐厅长谈谈,也许能想办法救大家出去。”
“爹,我跟您一块儿去。”卢玉莲扶着卢次伦说。卢次伦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你们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不久之后铁门打开,刘许喊道:“卢老爷,请吧!”
卢次伦甚至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刘许命人扶着他离开大牢,前去见唐厅长。唐厅长一见他这副模样,万分惊讶地说:“哎呀,卢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我让你们好好照顾卢老爷的,你们怎么办事的,还想不想要脑袋?”
刘许被骂得狗血淋头,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出去!”唐荣吼道。刘许等人退出去后,他关上了门,之后才笑盈盈地说:“卢老爷,让您受苦了,都怪唐某粗心大意。那些个王八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没把您老照顾好,看我事后再收拾他们。”
卢次伦开门见山地说:“唐厅长,我们做笔交易吧。”
“您请讲!”唐荣笑呵呵地回应道。卢次伦道:“我年纪大了,在南北镇生活了大半辈子,也该是叶落归根的时候了,我想回广东老家安度晚年。”
唐荣微微一愣,但立即说:“卢老爷,我非常赞同您的决定,只不过泰和合那么大个摊子,哪里离得开您呀。”
“泰和合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但如今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这两天我也想通了,卢家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既然老天容不下我,那就随他去吧,我打算关了茶庄……”卢次伦话未说完,唐荣已经张大了嘴,惊讶地感慨道:“卢老爷,您可千万别跟唐某开玩笑,关闭泰和合,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卢次伦眯缝着眼说:“卢某一把年纪了,死不足惜,但我的女儿,还有茶庄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我希望您放了他们。”
唐荣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仰天大笑道:“卢老爷,您刚进门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莫非就是想让我放人?”
“是的,您放了人,茶庄我送给您。”卢次伦此言一出,唐荣立马瞪大了眼睛,继而乐不可支地说:“卢老爷啊卢老爷,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有如此大的魄力。唉,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也正因为这份气魄,您的茶叶生意才能做到洋人那儿去。只可惜突然之间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您说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上面知道这件事,唐某可是要受牵连的啊,勾结土匪是要杀头的呀。”
卢次伦根本不想看唐荣那副自圆其说的嘴脸,眯缝着眼睛说道:“唐厅长,这件事就麻烦您了。”
“唐某从不强人所难,您真打算这么做吗?”卢次伦微微点了点头。
“好,既然卢老爷如此豪爽,那唐某就看在您老的分儿上尽力压住此事,万一被上面知晓,唐某也绝不把您老给牵扯进来。”唐荣信誓旦旦。卢次伦却已起身,再次说:“麻烦您了!”
“来人哪!”唐荣亲自把卢次伦送到门口,难掩其兴奋之情,“送卢老爷回去。”
刘许以为是送卢次伦回大牢去,没想到唐荣又加了一句:“放人!”
刘许定在了原地,唐荣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说话吗?你亲自把卢老爷送回茶庄,把所有人都给我放了。”
“是,是!”刘许忙不迭地转身离去,在大牢门口撞见正要进去的马本成,向他禀报了这一情况。马本成也怔了怔,但随即说:“照办就是!”
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当他们看到铁门被打开,还有站在门口的卢次伦时,才相信这是事实。
唐荣亲自送他们出去,临别时说:“卢老爷,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七日之后,我会亲自过来!”
张六佬从卢次伦脸上看出了异样的表情,隐隐感觉唐荣突然之间放了他们并非好事。果不其然,一回到茶庄,卢次伦便让人关上大门,然后把大伙儿都聚在一起,突然失声痛哭道:“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大家呀!”
众人大惊,纷纷不知所以。
“爹,您怎么了,您到底做了什么?”卢玉莲急不可耐。卢次伦老泪纵横地说:“忠泰,待会儿给大伙儿发些银两,各自回家去吧。”
大伙儿窃窃私语,更加云里雾里。
“叔儿,您跟姓唐的到底做了什么交易?”陈十三紧逼着问。卢次伦止住哭声,无奈地说:“你们都为茶庄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多心血,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泰和合。咱们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可茶庄如今却遇到了大麻烦。我老了,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你们以后的路还长,不能陪着我折腾,所以我要救你们出来。为今之计,只能关了茶庄……”
人群中开始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有些人在这儿待了几十年,付出的感情不比卢次伦少,哪能忍心看着茶庄就这样关掉?突然,大家不约而同地跪下,求他不要关了茶庄。卢次伦颤抖着站起来,让大伙儿都起来说话。
“爹,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什么只有关了茶庄这一条路可走?”卢玉莲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话。卢次伦微闭着眼,一言不发。
“老爷,茶庄可是您一辈子的心血,您要三思呀!”张六佬说完这话,突然起身说,“姓唐的以茶庄通匪为罪名,这是要逼茶庄关门呀。老爷,我这条命不算什么,我这就去跟他们说是我一个人干的……”
“糊涂呀!”卢次伦颤巍巍地说,“你是茶庄的人,你通匪不就是茶庄通匪吗?就算你愿意一己承担通匪的罪责,但他们要的是茶庄,不管你怎么做都已经无力挽回这种局面了。”
张六佬像根棍子一样定在了那儿,他刚才听见卢次伦说茶庄没了,一时心急才做出那样的决定,此时只能沉闷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