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现实×游戏(第2/5页)
“是的,是的,那确实挺可怕……”
江白月向她走了一步,又想安抚似地伸手,可释千却顺着墙壁向后退了两步,那手悬于空中,最终无力垂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有点着急了,对不起。”
释千摇头:“……没有。”
她盯着江白月的表情,生出的一丝一毫变化都在佐证她的猜测。
江白月往前走,她往后退。
“没有吗?”江白月那温和的表面又开始维系困难,好似下一秒面具就要解体,但她强行压制着,以至于说出的话都隐隐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为什么要躲我呢?”
释千试探性地将脚步顿住。
果然,江白月周身逐渐加压的气压就此缓和下来,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的思维运转出一套解释来:“你看不到楼上的情况,刚才那群人疯了一样地挤,那人想逃命结果没抓稳跌落下去,情急之下我只能勉强改变他的坠落方向。”
江白月再次抬手,这一次释千并未躲开。
那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毛绒熊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她的面上也终于再次凝结起一抹苦笑。
带着疲惫的忧郁,周身气场坚毅而温和,是最初见到的那个江白月。
“他真的有救……只是脖子被卡住了而已,这种情况我经常见,你相信我。只要扶正,让他重新呼吸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尸体消失,死无对证,江白月已经运转完善的解释完全欺骗了她自己,“但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怕他死了……我说过,我不想让任何人死在我眼前。”
“可是你说……”释千盯着江白月复述道,“如果我刚才去扶,那张巴士票就是我的了,我就可以离开了。刚才那个人也确实获得了巴士票。”
这句话再次使江白月陷入僵滞状态。
这也是一句咒语,甚至比先前那句咒语更加强势地席卷了江白月的精神世界,冲散了她勉强编制起的谎言,将矛盾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一松一紧、一松一紧,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入死胡同中。
江白月的嘴张了张,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她在消解自己的表象与内里产生的矛盾,在激烈的冲突下,她似乎即将要突破某一层界限,接受自己根本不是在“找出路”的事实,她明知那条出路是不可通行的假象,却还在继续向前走。
生活在表象中就会幸福吗?无可置疑,会的。
假如这个场域就此封闭,那么江白月会一直在这个场域中当她的“典狱长”,会一直沉浸于“我在保护他们”、“我在找一条新的出路”的幻想中直至死亡。把这里变成地狱,又宣传自己在引导他人前往天堂,既报复了她仇恨的人,又没违反自己的责任道德,堪称两全其美。
但这个“假如”不成立,这个场域终究不属于江白月。
并且更不巧的是,释千是来设计舞台的,不是来参观监狱的。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清空这里,而不是真的误入场域的迷途少女,所以江白月的存在对她来说不是庇护,而是阻碍。
她当然可以直接把江白月丢出去,但直接把这样一个精神状态如定时炸弹一样的觉醒者直接丢出场域,绝对会在某一日造成灾难。
至于其它人……
释千本来也是想确定他们无害后放出场域的,但现在看来,如果直接放出去,就相当于把仇恨的载体散播出去,迟早有一天也会酿成灾祸,祸及他人。
不如她直接撕开这层“幸福”的表象,让仇恨消解于诞生的地方。
释千继续说,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江白月听清:“你想让我获得那张巴士票,所以你昨晚才会故意去休息,所以我哪怕出门晚了,那个人也能精准无比地……”
“你听错了。”
江白月忽然开口打断,声音中几乎不含任何情绪:“我怎么会说那种话?”
她在和释千说话,直视的却是那只玩偶熊:“……对,你听错了。因为你太害怕了,太想离开这里了,所以听错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了一个人的性命,牺牲六条命?”
“我有这样做的理由吗?有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白月终于抬眼同释千对视,神情已然镇定自若,甚至连先前的疲态都一扫而空:“我说过,我是瀚都市第八警所的局长,保护你们普通人就是我的职责。”
江白月的手从玩偶熊上抬起,又再次落在释千的肩膀上,很轻、但却不容闪避。
释千也没有闪避的打算。
江白月的反应太过于冷静,她无法判断她此时的精神状态。所以当江白月手下微微用力,带着她向房间走去的时候,释千只是抱着玩具熊一言不发,像是被她骤然冷淡的态度吓到。
“不用害怕,你只管相信我就够了,我不会害你的。”
江白月一边走,一边恢复了先前温和的语气:“今天死了六个人,一定会很乱,你暂时不要出门。昨晚我已休息过了,今晚必须守夜,你呆在房间里会很安全。”
江白月语速均匀,语调镇静,导致这种有些混乱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也显得很是连贯。
房门被拉开,释千被她轻轻一推,便步入其中。
释千回头看向她,直视着那双眼睛,一时间也没分清那是即将浮出水面的清醒,还是已沉于更深的谎言中。
“我叫……”她开口,故意停顿。
但江白月既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也没有立刻把门扯上的急迫。她等着释千说出那个假名后,微微一点头:“好好呆在房间里。”
话音落下,江白月便拉上了房门。随后房门一颤,释千去按压门把手,却发现那没有锁的门已经无法拉开,门框上附着着一层鲜活跳动的异常能力。
释千透过木头间的缝隙看向窗外,只看到了江白月远去的背影,除此之外一片空寂。
“我觉得她已经清醒了。”释千起身说,“死海,你觉得呢?”
“是因为她没有对你说出名字的举动做出反应?”死海问。
“是啊。”释千点燃房间内的烛台,“她先前只要我违背她对‘梦忱’的期待,就会生气甚至失控,但她刚才平静地接受了那个名字。我其实还以为会有更激烈的反应……甚至做好了打起来的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