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二百零三十六课 你和我看似南辕北辙但骨子里依旧相同(第2/4页)
“不用担心。”
一直低头看书的小斗笠突然说:“那个人跟她在一起,你的母亲不会遭遇危险。”
安洛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把心思写在脸上了,谁看都能知道。
小斗笠对安洛洛的态度一直是“爱答不理,高高挂起”,但他出现在这里的本职工作就是“保护安洛洛”,虽说现在这个环境也不算很危险吧……
他姑且腾出一只翻书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别跑了,”他坐在台阶上说,“来看书。”
换了以前安洛洛肯定要跳着脚冲他挑衅,“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看书,是不是故意无视我”,但现在安洛洛非常着急,她一屁股就坐下了,脑子转得飞快。
“你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检查周围环境吧,只在这里低头看书,难道能困住我们的东西不在周围,而是在这本书里——”
安洛洛直接抓过那本书,哗哗哗翻看。
普普通通的一年级语文课本,干干净净的,只有最前面几页的课文里标记着一些歪歪扭扭的拼音符号,铅笔痕迹还很新鲜,有一点铅字糊开了。
安洛洛虽然语文成绩差,但功课一直做得很认真,这本课本她从头到尾抄了好几十遍了,或许比好学生还清楚教材的具体结构、每页内容。
她迅速得出结论:这就是一本普通的语文书。
但他一直认真盯着的东西不会没有价值……安洛洛又把纸页挨个摸了一遍,确认没有缺角夹层,又翻回那几页有铅笔痕迹的课文。
她凑到鼻尖嗅了嗅。
铅芯味,油墨味,铁锈味,还有……雨水。
安洛洛皱眉:“这本书被带出教学楼了?在外面那层雾里待过?你从哪找到的?”
小斗笠指了指教室里,自己的书包。
“……什么意思?刚才突然出现的还是——”
“我的教科书。没什么好问的,还给我。”
他一把夺回语文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铅笔,慢吞吞地翻回前几页课文。
安洛洛眼看着他在上面写下一个新的拼音字母。歪歪扭扭,笔迹完全相符。
安洛洛:“……你在逗我玩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找到了重要线索!
小斗笠莫名其妙:“我考了零分,所以要抓紧时间看书学习,争取下次进步。”
他再次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也该抓紧时间看书,27分,倒数第二,一点也不光荣。”
安洛洛:“……”
安洛洛不禁呼哧呼哧喘气,告诉自己危急时刻,不能浪费时间发怒——
“你渴了吗?也是,刚才跑了那么一大段路,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学习。”
小斗笠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冷饮:“那先吃吧,你刚才不是吵着要买冰棍。冷静冷静,吃完了就认真学习。”
安洛洛:“……”
他这次态度还怪好得嘞,一改前几天的阴阳怪气。
安洛洛对上这人“希望你专心提高语文成绩”的眼神,默默夺过冰棍,塞进他自己的书包里。
小斗笠:“我不喜欢吃冰……”
安洛洛:“我不差这点冰棍钱,也没心情吃零食。老实交代,冰棍哪买的?”
“你刚才说的,小卖部。”
“……果然,你去教学楼外面了?就在我跑上跑下的时候,你直接去外面的雾里了?”
小斗笠点点头,还举起了手里的铅笔:“我想抓紧时间学习,但没有笔标记拼音。你的朋友王春燕今早说小卖部卖铅笔。所以我过去买了一支铅笔,又帮你拿了一支冰棍。”
——其实他是有笔学习的,入学之前洛安特地带他去了首都最大的文具店,让他挑自己想买的任何文具,可小斗笠初来乍到大字不识,根本不懂也不稀罕现代文具那些花花绿绿的造型,他直奔书法区捧了一堆笔墨纸砚回来,然后默默地仰头盯着洛安……
洛安本想抽他一耳刮子,直接拿两根铅笔橡皮结账,但小斗笠死抱着那堆毛笔宣纸不肯放手,站在原地盯了他很久很久,把“我就要”和“给我买”无声表达得异常清晰。
……洛安最终还是掏钱给他买了,谁让这货令他想起了自己偷洛梓琪不要的废笔头做毛笔,想沾水练笔锋却被嘲笑的垃圾童年……唉。
结果揣着一堆墨锭毛笔来上学,对着崭新印刷的小课本完全无从下手,拿宣纸做笔记半堂课只来得及写三个字……找洛安求助,洛安只说“你滚去买铅笔橡皮”。
小斗笠身为一位古典小文盲,很有风骨地拒绝了,就强撑着不做笔记听天书,直到今天拿到了零分卷子,与倒数第一。
……和成天生活在父母彩虹屁里的安洛洛不同,小斗笠拿到零分是异常难受的。
所以,当环境变化,人群清空时,安洛洛视角里小斗笠那过分幽静的眼神……他当时只是凝重地下定了决心:我要去买铅笔。
安洛洛急迫地冲上二楼时,他转身,揣上零花钱,走出教学楼,买完东西再走回来,然后看书做笔记。
安洛洛不禁打断了他干巴巴的解释:“等等,你是说,你没有做任何防护、也没有警惕什么……自然而然地在外面的雾里……来回穿梭了一趟?你没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吗?”
不同寻常的?
小斗笠仔细想了很久:“学校小卖部竟然卖粉红色的冰棍,食堂还有很多炸小鸡腿。文具竟然和食物一起贩卖,真是个堕落的学校。”
安洛洛:“……”
安洛洛恨恨一拍腿:“你不害怕吗?外面的环境明显很奇怪吧?我们俩正待在奇怪的异空间里啊?应该找到线索、理清情况、再去外面探索——”
是吗?
望不见太阳的天,似乎浸入骨头的冷雨,还有吞没一切的浓雾……
低一级的台阶上,男孩仰起头,盯着叉腰怒喝的安洛洛。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姿态一如既往得孤僻,可安洛洛就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天真。
他天真提问:“奇怪吗?我们明明是回家了啊。”
“你不是去过很多次吗,外面的无归境。”
安洛洛终于意识到这顶小棒球帽像什么了。
像噩梦里,那顶雪白的小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