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页)

“我在你眼里,是个胡搅蛮缠的母老虎啊?”杨秋瑾没好气白他一眼,伸手抓住坐不住想跑的陈天佑,“火车快开了,你往哪跑?给我坐好!”

“妈妈,火车上好吵,好闷,我不喜欢。”陈天佑是个好动的孩子,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坐下来动来动去的,哪里坐得住。

“坐不住也得坐,我们上了火车由不得你胡闹。”杨秋瑾从专门放吃食的包里,掏出一个水煮鸡蛋递给他,“自己剥着吃,吃完叫你爸陪你玩坦克炸飞机。”

“我不吃。”陈天佑偏头气哼哼的说:“水煮蛋没有味道,不好吃,我要去别的车厢玩。”

此话一出,引来附近卧铺人们好奇的目光。

这年头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鸡蛋更是人们眼中的精细食物,寻常人家吃个鸡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小孩倒好,居然嫌弃白鸡蛋不好吃。

这得多好的生活,连鸡蛋都看不上啊。

在看见陈天佑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他的父亲穿着军官制服以后,众人又有些理解。

毕竟营级以上的军官津贴不低,要养一个孩子养得挑嘴,也挺容易。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杨秋瑾可不惯着他,将那颗鸡蛋快速剥壳,蛋白自己吃了,蛋黄往陈胜青嘴里塞,“张嘴。”

“?”陈胜青莫名其妙。

“我不吃蛋黄。”杨秋瑾理直气壮,“太噎人,给你吃。”

陈胜青无语,“你自己都挑食,还怎么以身作则教育孩子不挑食。”

杨秋瑾反驳,“我是我,他是他。我说得就是天理,他不听也得听。”

“妈妈就是不讲理。”陈天佑冲着杨秋瑾挤眉弄眼,在她发火之前,还知道拍马屁,“不过我就喜欢妈妈这个样儿。”

陈胜青握着手中的蛋黄哭笑不得,以前他在部队的时候,时常想着,他不在先锋大队,没有他撑腰,杨秋瑾母子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吃不上饱饭,舍不得花钱,饿着自己 。

为此,他时常愧疚不安,现在看来,纯粹是他多想。

车厢的乘客陆陆续续上车,没过多久火车哐当哐当开起来,从慢慢摇晃,到车子逐渐加快速度。

“哇,好快啊。”陈天佑没坐过火车,车子一开动,他就趴在窗户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我想睡会儿。”杨秋瑾往卧铺一躺,叮嘱陈胜青:“你看着天佑,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他吵吵闹闹,吵到别人休息,更不能让他馋人家的东西。”

“你放心睡吧。”陈胜青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说,“保证完成任务。”

杨秋瑾脸上洋溢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别太自信,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你儿子有多难缠。”

“再难缠也不会比我手底下的刺头新兵难缠。”陈胜青十分自信,叫上看倦窗户风景的陈天佑,“咱们来玩坦克炸飞机,你玩的时候注意降低音量,不要吵到别人。”

这是陈胜青从军中服务社专门买的仿真军用玩具,所谓的坦克炸飞机,就是一人拿个飞机,一人拿个坦克,假装敌袭做对抗。

“好啊,我还是选坦克!”陈天佑很喜欢这个游戏,立即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掏出军绿色的坦克,嘴里发出‘嘣!嘣!’类似炸、弹的声音,开始炮轰陈飞机。

“小心喽。”陈胜青拿着飞机,躲避他的炸弹,时不时假装从空中丢下炸弹,对着陈天佑的坦克进行炮轰,“连环轰炸,注意隐蔽!”

“啊——救命啊——快跑啊!”陈天佑假装打不过,捏着小坦克快速撤退。

他情绪一上来,嘻嘻哈哈笑着叫救命的声音,比车厢里任何人的声音都大。

车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叫救命的天佑。

有巡查的工作人员立即走过来,发现是个长相可爱,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在跟人玩游戏,于是客气又好笑地跟陈胜青说:“这位解放军同志,请你跟你家孩子玩耍的时候注意音调,也注意用词,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不好意思乘务员同志,是我没教好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陈胜青尴尬的向乘务员道完歉,扭头对陈天佑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在公共场合不要大吵大闹,要注意影响,不能影响别人休息。”

“对不起爸爸。”陈天佑认错速度相当快。

“还想玩吗?”

“想!”

“那就记得,情绪再怎么激动,也不能得意忘形,大呼小叫。”

“好的爸爸。”

第二轮轰炸开始,陈天佑毫不例外的又被飞机轰炸,再次大喊:“啊,救命啊,快跑啊!”

陈胜青:......

再一次跟车厢的乘务员道完歉后,他不死心的跟天佑玩第三轮轰炸,这次他特意放水,让天佑的坦克炸毁了自己的飞机。

“我赢了!噢噢,我赢了!”天佑叫得更厉害了,两只小手还啪啪使劲拍着,给自己鼓掌。

夜色渐暗,逐渐安静的车厢中,他兴奋的吼叫声,显得那么刺耳。

陈胜青太阳穴隐隐做痛,他耐着性子给陈天佑讲各种道理,陈天佑答应的倒挺爽快,一眨眼就把他说得话抛在脑后,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在经历陈天佑坐不住四处乱跑,到别的车厢和几个同样调皮的孩子嘻嘻哈哈到处乱窜,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东西,没多久叫嚷着要上厕所,还眼馋别人的食物,嬉皮笑脸讨要人家的食物等等来回折腾时,陈胜青一直跟在他身后团团转,弄得精疲力尽,总算明白杨秋瑾睡觉之前那古怪的表情了。

这浑小子,精力太过旺盛,可真难搞。

杨秋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陈胜青不知什么时候睡到她上面那层卧铺,天佑不知道是睡过一觉了,还是精力依旧充沛,他居然爬坐到他们对面那个瘦小姑娘的床上,嘴里鼓鼓囊囊,吃着人家姑娘拿得江米条。

“陈天佑!你给我下来!”杨秋瑾沉下脸,杀气腾腾地瞪陈天佑。

她在吃穿用度上从未短过这臭小子,可这臭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总眼馋别人家的东西,不管人家吃啥,他都想分上一口。

为此挨了她多少打骂,他都不长记性,属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狼心狗肺。

“糟糕,我妈怎么醒了。”陈天佑脖子一缩,深知他妈连名带姓叫他,那是真生气。

他慌忙将手中的江米条塞进嘴里,腮帮鼓鼓一跃而下,跳到过道,连鞋子都不穿,准备开溜。

“嗳,天佑弟弟,你小心点!”那娇小的姑娘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陈天佑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崴到脚,瞧着杨秋瑾脸色不好,忙挤出一抹笑,向她自我介绍:“杨大姐是吧?天佑跟我说你是她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任莹,是前往阿连山农场的一名知青,江米条是我主动叫天佑弟弟过来吃得,你千万不要骂他,他醒的时候你们夫妻俩还没醒,他肚子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