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3页)
难得抽空接她回府,半句温言软语也没有,还遭了这么一通刺。
真是晦气!
。
另头。
徐温云不管不顾宣泄了通,哪里还顾得上郑明存怎么想,直接一脸愠色回了涛竹院。
原以为依着郑明存凡事不肯屈就的脾气,自是要揪着此事不放,寻个以下犯上的由头,狠狠责罚她一顿的。
谁知在主房中等了半天,竟没有等来他的发难,等来的是阿燕。
阿燕踏入主房报信。
脸上没什么血色,唇瓣瓮动着。
“主君命小厮收拾了几件衣裳,又匆匆赶回衙署当差去。
现在看来,他好似未察觉出蹊跷,也没认出的当今皇上,就是当年箭场上的陆客卿。”
徐温云咬着后槽牙,心中窝火道,
“就算认出来又如何?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阿燕也是方才知道,原来主子那日并没有同她说笑,心间余震现在也未曾消散。
听了主子现下的这句话,她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神色也有些尴尬,端得那副蝇营狗苟的模样,虚声弱气争辩道。
“……夫人,可奴婢还不想死。
且方才奴婢瞧着,皇上显然还对您留有余情呢,既如此,您不妨试着与他坦白,指不定他念在您有苦衷的份上,就能绕了您呢?”
“那是个连襁褓中的亲侄儿都不放过的阎王。
若只我一个便也罢了,可我还有辰哥儿,我委实不敢拿孩子的性命,去赌冷血帝王的那一分真心。”
徐温云唇角微颤,胸口好似压着千斤重物,她鸦羽般纤长的眼睫清颤,望向眼前这个与她相知相伴的知心婢女。
“阿燕,你走吧。
此事迟早都会露馅,我给你备上足足的盘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阿燕憋憋嘴角,不禁觉得悲从中来,眼眶中留下两 行清泪来,上前就箍住徐温云细软的腰肢,哽咽道。
“夫人,您说咱怎么就这么倒霉催,借谁的种不好,偏偏借到皇帝老子头上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又能跑去哪儿,您不如把那盘缠,去给奴婢换口上好的棺木吧,奴婢要杉木的。”
徐温云也搂着她,主仆二人哭做一团。
“杉木的怎么行?我给你买最好的紫檀木,可保尸身万年不朽的那种,今后就葬在我身边,就算到了地府也有伴儿。”
阿燕闻言,忽得又浑身一僵,似又想到什么,由她怀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道。
“夫人,咱犯的可是欺君大罪,是要受五马分尸,凌迟刮肉之刑……到最后指不定就是摊碎肉,连具全尸都留不下,还用得上棺椁么?呜呜呜……”
徐温云想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脸上流露出丝愕然,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只觉此乃塌天大祸,齐齐哭嚎得愈发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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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临华宫。
那几个外命妇已奉命入宫,在宫中各处已经扎了好几日的灯,眼见在此期间,丽妃颇有些寝食难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婢女含桃不禁道。
“娘娘,不如咱们去给那郑夫人使使拌子?突发恶疾也好,行动不便也罢,总而言之,让她无法入宫,无法在陛下面前显眼?”
因着这桩事儿,姜姣丽实在是有些着急上火,萎靡了几天,也确实生过歹心,可想清楚里头的厉害关系后,却又蜷缩起手脚来。
现下,她也只冷觑了含桃一眼。
“你是猪脑子?
她死了让皇上念念不忘,现下活着已为人妇,皇上都昏头涨脑,要对其巧取豪夺,正看护得心肝宝贝肉一般……
你现在她头上动土,是嫌活得太长,想早些去地府报道么?”
含桃遭了这番训,只抿了抿唇,
“那莫非咱们就这么束手无策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
姜姣丽是想要荣华富贵,也有攀高登云的心思,可前提是须得又命活着。
自亲眼瞧见皇上对那人的执念后,姜姣丽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及李秉稹的逆鳞。
且她如今也转了念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如若从中作梗,只会让皇上对她心生厌恶。
既如此,她何不转换心态,去做那个在中间撮合之人呢?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换来皇上对她的另眼相待。
这偌大的后宫,今后总不可能只有她一人的,皇上总会再纳嫔妃,所以姜姣丽从未想过独占皇上,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占个先机罢了。
既如此。
比起外头那些身家清白的世家贵女,那徐温云这个已经生育过的臣妻,总会好对付百倍。
“……大不了。
就是两女伺一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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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日过去。
因着有前车之鉴,这次新上任的龙鳞影卫首领,当差不敢大意,虽说时间用得久了些,可终究还是大老远由衡州,查出了些许端倪。
李秉稹瞧了几眼呈上来的供词,眼周骤紧,眸底显了几分冷意,唇角勾出几分讥诮来。
“这事儿……
倒是愈发有意思了。”
另头。
云玉宫。
命妇们入宫扎灯,已有约莫八日。
徐温云并不是个特别心灵手巧之人,以往待在闺中时,倒也为了生计做过些针线活,可浑然比不上妹妹在这方面有心得。
只是再怎么着,到底也制出了三四盏精巧的宫灯来,造型虽简单,但也算得上别致。现觉得灯谜上的水彩并不太满意,徐温云正提了笔,想要在上头填补着色……
此时听得门外传来声“皇上驾到”。
笔峰倾斜,原本蓝色的笔峰偏移,越到了红色范围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殿门处,皇帝昂首阔步而来。
那身银白色的常服,锦缎柔滑,透着温润,却遮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墨发高束,玉冠冕之,薄唇轻抿,通身气质疏离冷漠。
他踏入殿门的瞬间,所有的奴婢都鱼贯而出,阿燕亦给她投来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亦揣着心尖紧随其后,留给了二人独处空间。
“皇上万安。”
自云玉殿建成之日起,李秉稹就莫名觉得这殿中好似总缺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望见她仪态万千,盈盈一福这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美殿还需美人配。
李秉稹负手转转指尖的扳指,幽深的眼底,带着十足探究与审视。他并未直接发难,只先将锐利如刀的眸光,定落在她腰间,又是眼周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