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亲家(第2/3页)

“这个。”

那是一柄小匕首,血迹染了半只匕首。

薛白对比了一下,目光移向别处,观察起薛灵的脖颈、手脚、口鼻。

他鼻腔里有水?

刘景道:“昨夜下了大雨,他受伤之后挣扎着爬过门槛,想要求助,倒在门外死了,雨水溅入了口鼻之中。”

“有人亲眼看到他爬出去了?

“没有,那些无赖已经跑光了,昨夜雨下得太大了,村子里也没人听到薛灵的呼救。”

“那是否有可能,有人趁着薛灵受伤再捂死了他?”

王之咸只好道:“再让仵作验尸便是。”

“可否带我去现场看看?

“好……”

薛白出了长安县衙,正要翻身上马,远远却见到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往这边走来。

他遂牵着马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她。

“受伤了”

“挨了两刀,皮外伤。”皎奴狠狠瞪了薛白一眼,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该是淋了雨又被晒干,看起来很是狼狈。

“我先带你去医馆。”

我敷过上好的金创药了。”皎奴道:“我还有事要说……

薛白不管,直接将她推上马背,带着她策马而去,方才问道:“出了何事?”

“我杀了薛灵。”

“怎么回事?

“十七娘让我看望薛三娘,正好那老狗过来了。我退到院中,让他们父女说话,隔着窗见老狗趁薛三娘不注意,偷了她的金首饰,我便缀上去。”

“你怎不说出来。”

皎奴道:“还说什么说,这老狗出言不逊,当我是你的婢女,说要把我卖了换钱。

我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他,装成债主杀的。”

“然后呢?”

“薛七郎一直跟着那老狗,我一直跟出长安,都没找到机会。只好等到夜里摸进薛灵屋里刺死了他,没想到他还有一群无赖同伴,砍了我两刀,捉了薛七郎。夜里雨大,

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破庙避雨裹伤,歇到白天,想去救回薛七郎,却听说官府已经定案了,过来看看。”

薛白问道:“那一刀是你捅的?”

“是。”

“仗着自己是右相府的人是吧?”薛白问道:“那些无赖们武功不错?”

“还行,主要是人多。”

“你有听到他们说话吗?

“没有。”皎奴问道:“怎么了?

“他们未必是薛灵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债主。”

薛白也不着急,一路将皎奴带到医馆,之后看了看天色,先往金吾卫而去。

杜宅。

红绸高挂的庭院已经聚满了宾客,中门大开,唱名声此起彼伏。

“颖川郡公,崇玄馆大学士,吏部尚书……左相陈公,到!”

杜有邻连忙赶出大门外,恭迎了陈希烈。

这是今日最尊贵的宾客了,虽然杜家也邀请了更有实权的左金吾卫大将军薛徽,但对方明确表态不会来。

“可喜可贺啊。”

陈希烈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十分后悔。他之所以来,本意是想与薛白亲近,却万万没想到,转眼之眼他已经与薛白太过亲近了。

但等落了座,四下一看,不见薛白,陈希烈偏又问道:“怎不见状元郎?听闻他与令郎最是交好。”

“他有些公务,一会就来。”

“看看,这校书郎比我们都忙。”

陈希烈只稍坐了一会,已听到另一边有宾客正在小声议论。

“我来时得知昨夜出了一桩大命案,城外已传开了。”

“嗯,薛家子弑父了……”

“那新娘该服丧吧?这喜酒还喝得成吗?”

陈希烈消息竟比这些人还慢,但他早察觉到杜有邻神色有异,连忙招过一个随从去打听了一番。

之后,他赶紧把杜有邻招到一边,低声道:“你与老夫说,这婚事你还敢办?”

“回左相,得办啊。”

“糊涂!”陈希烈摇头不已,道:“出了这等事,老夫劝你尽快停下。”

“事已至此,还请左相当不知如何?”

陈希烈才不愿再沾染这些麻烦,匆匆道:“你自考虑。老夫还有公务,特来送了礼,这便要告辞了。”

他一刻都不敢多待,连忙带人往外走去。

如此一来,议论声更是止都止不住。

左相怎都坐下了还走?

“看来足真的了,真是出了那等孽事?”

“造孽啊。”

“婚礼该是办不成了,连左相都走了。”

陈希烈或许还不如别来,他却不管自己这一来一去给杜宅中的宾客带来了多大的惶恐。

然而,赶出中门,迎面却见一队人大步赶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气势不凡。

见了对方,陈希列不由一愣。

“左相有礼了……兀那门房,看什么看?!宾客来了,怎么不唱名?不认得老夫吗?

“这?”

还是管事全瑞亲自赶出来,高声唱名。

“金紫光禄大夫、太子詹事……左金吾卫大将军,薛公,到!”

“哈哈哈哈。”

薛徽大笑,迎上匆匆赶过来的杜有邻,一把拍在其肩上。

“亲家公莫要多礼,往后你我是姻亲,还得多多走动才是。来看看,我来送嫁妆”

“呜!”

一声唢呐大作。

杜有邻被薛徽推了一把,向长街那边看去,只见一队力夫正扛着大红箱子晃晃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这是?”

“都说了,嫁妆!”

薛徽也不理会陈希烈,揽着杜有邻便往里走。

“杜公勿要介意,我是性情中人,可知我最欣赏杜家哪一点?危难关头不抛弃朋友,有我们军伍之人的义气!”

“是,是。”

“都看我伯父做甚?!”

薛徽身后,右威卫中郎将薛畅迈着嚣张的步伐,狠狠地瞪向院中的宾客,喝道“大喜的日子,还不把喜乐唱起来?!”

一时之间,喜乐大作。

宾客们再无一人敢讨论那造孽一般的大案,堆起笑容。

“杜家这是真与平阳郡公薛家联姻了?”

“毕竟新娘子是薛大将军货真价实的后代。”

那边,杜有邻将薛徽引进书房,驱退旁人,低声说起了今日那案子。

“薛将军想必也是听闻了吧?”

“废话。”薛徽道:“薛灵若不死,我还不来呢!”

杜有邻好生尴尬。

“以前啊,我总觉得好歹是从兄弟,若早知他死了我心里还舒坦,我早动手了。”薛徽道:“总之死便死了,反而干脆,往后我当你亲家便是。”

“这还真是……让人不知所言啊。”

薛徽道:“方才薛白已经来找过我了,这竖子说的有些道理,人死已矣,活着人却得过下去。薛灵可以死,但薛家不能沾那造孽的名声,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