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早做准备(第2/3页)

“就是清醒,才知最该看紧的是什么。”

“想吃独食?”

杜始闻言微微一笑,拉过薛白,附在他耳边道:“独食好吃。”

薛白还未与她说过他那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毕竟一切还早,眼下说那些毫无必不需要这种想法的刺激,他们也足够刺激了。

一份独食吃过,杜始满意而归。

她回到家中,见杜娘正在屋中埋头会账,便也不去打搅。回了自己的闺房,躺在那思量着邸报之事,始终觉得不甘。

想着想着,她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隐隐的想法,恨不能现在再去找薛白商量一番。

可惜天已宵禁,只好到书房去找了杜有邻先询问。

“阿爷。”

“嗯。”杜有邻依旧有些怕这个女儿,点了点头。

“听闻今日左相找过你?”

“你如何得知的?”

“女儿自有办法。”杜姱道:“左相问的是邸报一事?”

“不错。”

邸报既可官办,如何不能民办?”

竟是回到家中,连女儿都在打邸报的主意,杜有邻不由放下手中的书卷,蹙眉道:“不可作此想法,朝廷如今虽未提,但必然是禁绝民间刊行的。

“既如此,如何禁绝?左相若想主持刊报院,可有想法?往后发行天下,是在长安刊好了运往天下州县,还是将内容传出去再刊印?如何保证到了州县还是一样的内容?

“如何发散?”

“你管这些?”

杜姱道:“若有人控制了一州县的邸报,岂非能渐渐控制一州县的民意?”

“岂有可能?”杜有邻嗤之以鼻,道:“一查就查出来了。”

“是吗?若在地方州县,控制邸报之人平时不同声色,偶尔发布谣言,官府真的查得到?市井言论逐步为人把持,地方州县管得了?”

“你这是何意?”

“这些,左相都没想过?”

杜有邻道:“左相不过是认为薛白太出风头了,好言提醒,岂要想得这般远?”

“薛白那样的人,光彩掩得住吗?还要提醒。”

杜始笑笑,起身出了书房,自回去思忖着。

她认为薛白往后可答应陈希烈的提议,明哲保身,由她通过别的办法暗中操控邸报……只是这么做很危险。

明知道危险,但她下一刻想的竟不是退缩,而是该怎么规避这些危险。

因这想法,一整夜杜始都未睡好,隐隐感觉到有野心在一点点滋生。

晨鼓一响,她仔细梳洗了一番,换上澜袍驱马赶到秘书省。

薛白果然正在刊报院。

“去你的号舍,我有话与你说。”

“你不该来此。”

杜姱低声道:“我该来看看。”

两人到了号舍,她吩咐青岚到门外把风。

“好,二娘放心,肯定不会有人偷听。”青岚已很擅长为杜始做这件事。

号舍里只有一张小榻,杜始将薛白推上去,低声道:“我有个很危险的想法……我们可以在暗中操控地方的邸报,以免你这些心血被人夺走。简单来说,我们办一份民间的报纸,控制报纸发放民间的渠道。”

“然后呢?”

“朝中这些人都贪,会没完没了地想办法从你手中夺走邸报,不如趁现在,我们转到暗中,办法我已想好了,可让我阿爷利用陈希烈。

薛白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始正要答话,愣了一下,道:“钱,权。”

“还有呢?”

杜始想了一夜,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但她自己还没有察觉,最后道:“我们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往后若东宫上位,会要了我们的命,到时若阻止不了,也得有一利器在手,总之不能轻易让了。”

薛白笑了笑。

“别笑。”杜始道:“你觉得行吗?若民间能刊报,我们能利用酒楼、纸坊,是最能做此事的人。”

“好。”

“你教给我,我来做。”

“好。”

杜始便笑,咬了咬唇,低声道:“但朝廷必禁绝民间刊报,我们若敢做,被发现是要杀头的。”

“做吧。”

“不怕?”

“你说过,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放心,我会非常小心。”杜始道:“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将刊报的实力掌握在手”

“我知道。”薛白道:“润物细无声。”

“嗯,你交给我,我来做。

“吱吱呀呀。”

几日后的清晨,薛白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胡凳上,筛选着士子们递过来的行卷。

秘书省的摊子已经铺开,他也稍稍清闲了些,每日都是在看文章,准备刊发《天宝文萃》以及第二份的邸报。

倒也像是一个校书郎了。

“薛郎。”

薛白回过头,只见一个雕刻的老匠师正在自己身后,不由笑道:“黄九公早啊。

“薛郎坐的这胡凳快散了,小老儿来修一修吧?”

“好。”薛白笑问道:“黄九公可知我在做什么?”

“还请赐教。”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小老儿明白了,原是在等人来给你修胡凳。”

“九公每月的月俸可够花?家中可有难事?”

“如今是够了。”黄九公叹息一声,道:“难事又岂能没有?小孙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如小老儿这等匠人,也不知该到何处才能寻访到名医。”

薛白问道:“你住在何处?我该过去探坊一二才是。”

“远咧,远咧,在大业坊,还家也不便,小老儿十日未归家喽……”

“该常与家人相见才是。”薛白道。

陈希烈近来也渐渐忙起来,觉得秘书省的庶务比中书省还要多。

但再忙,他也不忘时常到刊报院来看一看,希望能看看这里是如何运作的。可薛白如今还只是在选稿阶段。一些重要的工艺,原料,以及刊印的流程,也总是刻意瞒着他,比如连墨水都是要等到刊印前现配的。

陈希烈惊讶地发现,他身为秘书少监,却完全掌控不了刊报院。

他也试着去收买刊报院的一些吏员、匠师,但薛白很快有了应对,扩招了人手,遣散了一些匠师。

“无可奈何啊,我身兼数职,事务繁忙,且年纪摆在这里,年轻人却有精力耍这些伎俩。”

私下里,陈希烈对妻子卫氏这般抱怨道。

“相公可是宰执,真奈何不了他吗?”

“当然可以,早晚还是要调走他。”陈希烈道:“难的是在调走他之前掌握住刊报之事啊。

“那相公如何是好?”

“放心吧,不难,老夫把握得住。”

说到这里,陈希烈竟还抚须苦笑,道:“这竖子也有分寸的,私下也表态了,他不求多,等有了名望,自会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