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十二)(第2/3页)

……主要是全家人的讲究都集中在了她哥刘香一个人身上。

刘将军未从军前,是刘家家生子,刘敬诺的母亲刘棠自幼聪颖过人,饱读诗书,于经商一道也极有天赋,可惜身为女子,饶是满腹的才学,依旧无处施展。

她歇了读书之心,潜心经营家业,然而商人低贱,蒸蒸日上的刘家惹了贵人,其父更是被冤枉入狱,刘棠散尽了家财方避过这一场大祸。

她拒绝了旁人递来的橄榄枝,自个儿选了刘将军做丈夫,刘将军素来崇拜敬仰于她,当下自愿入赘,他身契在刘棠手中,因此她也不怕他有二心。

刘家大祸之后,刘棠才决意让刘将军从军,京城离西北有千里之遥,可若有人去过西北,便会知道,那般广袤之地,知刘棠者众,知刘将军者寥寥。

也因此,刘棠并未随家人一同回京,她于西北东山再起,更何况她还肩负着无比重要的任务。刘敬诺一直疑惑母亲为何非要让自己回京,这其中自然有刘棠的考虑。

一来刘敬诺生于西北长于西北,见识着实短浅,二来,她也的确想给女儿挣个好前程。

当然了,刘棠所谓的好前程,可不是像刘姑姑想的那样,穿金戴银做个板正贵女再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君,而是想让刘敬诺能够实现“当大将军”的梦想。

靠夫家得来的富贵如同镜花水月,看似美好却不真实,一旦旁人收走,便无计可施,唯有攥在自己手中的才最稳固。

刘家这对兄妹,在外人看来也是极为离谱的,哥哥与妹妹似是完全调转了性别,妹妹喜欢舞刀弄枪,哥哥则性情文静,不仅爱美讲究,还有一手极为出众的绣活。

刘敬诺衣服上那些小老虎小狼什么的,全是刘香亲手所绣,他自个儿喜欢这个,刘棠与刘将军便不过多干涉。

毕竟刘香只是自己爱美,并不会逼着娘爹妹妹跟自己一样。不过他是极懂事体贴的,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由他亲自打点,也因此,刘棠挺放心她们父子三人回京暂居。

刘敬诺当晚差点被搓秃噜皮。

宫中的匠人做事麻利,仅用了不到三天,便将偏殿按照了了的意思改造完毕,刘敬诺再去时,发现从外面看无甚变化,里头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她还是抱最初的意见:“公主,不要炼丹。”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正确的,今天她特意把哥哥一同带进了宫。

陶澜跟纳兰茗头一回见刘香,两人恍惚中都有点怀疑她们究竟谁才是自幼受到良好教导的贵女,怎么刘家郎君竟如此端庄?

最可贵的是,刘香还不虚假,这就显得杨矢被衬托得愈发一文不值。他比不过那三个伴读就算了,难道连长在西北的刘香都不如?

刚与刘香搭上两句话,便被刘香提醒:“你的腰带没扎好。”

杨矢之前刚去了趟茅房。

他一听此话,脸涨得通红,想要反驳,又见刘香往后退了两步,活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原因也很简单,刘香不跟小便完不擦的男人来往。

刘敬诺一手一个推着陶澜跟纳兰茗往前走:“走走走,不用管他们。”

女孩们都走了,杨矢便撕下面具嘲讽刘香没有男子气概,说他是个娘娘腔,怎么不入宫当太监。

刘香说:“怪不得公主不喜欢你。”

杨矢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听刘香又道:“你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身上有股味儿。”

至于是什么味儿,当然是解完手后留下来的了,太监是控制不住,杨矢则是没擦。

等刘敬诺回来找刘香,发现杨矢已经不在了,她问刘香发生了什么事,刘香如实回答,刘敬诺听了脸都绿了,之前杨矢可能是想搞好同学关系,带了很好吃的糕点来分,据说是他家一个手艺很好的厨子做的,外头买不到。

刘香一听,火速离刘敬诺三米远,刘家厨子都是女人,因为男人小解完不擦,有的还不净手,刘棠可不敢让自己的孩子吃那种厨子做的饭。

一直到见了公主,刘敬诺还在想这回事,她是个自己难受一定要让大家跟着难受的人,当下便跟郡主还有纳兰茗分享了此事,同样接受了杨矢讨好的两人同时色变,只有没碰过杨矢送的任何东西的了了幸免。

正事重要,刘敬诺抓过她哥,让他作证炼丹之术并不可信。

“……我娘在西北抓了好多卖假药的骗子,还有很多人买了据说能包治百病的丹药结果死了的!公主,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哥你说对不对?”

刘香老实点头:“是真的。”

京城中人没去过西北,自然不知道西北早已大变样,不再是从前的荒芜凄凉之地。穷还是穷的,可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陶澜皱眉:“公主,你要炼丹?”

纳兰茗则在打量殿内的几个大小不一的丹炉。纳兰珊身为三朝老臣,能一直圣宠不衰,自然有他的道理,除却桃李天下的美名外,他其实很会说话,先帝炼丹,有时为表看重,也会赐一些给大臣。

这些由皇帝赐下的丹药,大臣们可不能推拒,为了表示对皇帝的敬仰,他们还要当着内侍的面服用。

纳兰茗幼时曾见过纳兰珊步履匆匆的回府,还没来得及进院子,便靠在路边一棵树上抠着喉咙呕吐不止。

丹药服用得多了,身上还会有股怪味。

先帝炼丹要长生不死,结果却死得那么早,简直是身体力行表达了炼丹的危害。可公主今年才多大?

对着依旧滔滔不绝的刘敬诺,纳兰茗提醒道:“公主并不是要炼丹。”

刘敬诺:“你怎么知道?”

了了的确不是要炼丹,连刘敬诺都知道丹药对人体有害,难道她会不晓得?

她看了眼刘香,刘香眨着眼,刘敬诺也眨着眼,连陶澜都眨着眼。

纳兰茗忍不住伸手扶额,她是知道刘敬诺不大懂察言观色的,郡主身份尊贵,也甚少看旁人脸色,怎么这个端庄的刘家郎君也一样?

于是轻声对刘敬诺道:“你今日怎地把兄长带进了宫?时辰也不早了,可以先让他回去。”

话说得如此明白,刘敬诺却还是一头雾水:“我们一起来的,他回去了,马车不就要多跑一个来回?”

纳兰茗习惯说一句话拐上十七八个弯,很不擅长与人开门见山,她讲话是要斟酌好,不落人口舌的,所以每次跟刘敬诺对上都感觉心很累,宁可跟人精大战三百回合,都不想跟刘敬诺废三句话。

好在刘香颇为懂事,他主动告退,这下偏殿便只剩下三个伴读与一位公主。

她们四个人在殿内做了什么无人知晓,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被允许进入,刘姑姑也只能守在门口,里头只要传来吩咐,她就会第一时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