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祁昭笑着拍了拍祁彦,唤他一同进永寿宫说话,祁彦礼节周到,始终躬身跟随在祁昭身侧半步外,绝不逾矩。

太后瞧见皇帝,面上更是欢喜,见皇帝要行礼,直接免了,让嬷嬷看座。

“太后还是爱见小辈的,今日兄长在,您面色都红润不少。”祁昭召祁彦一同坐下,不必拘礼,祁彦谢过后挺直背脊端坐一侧。

“年纪大了都这样。”太后笑言:“先前还听世子说起你王叔呢,那日烧糊涂了,梦里竟还想着吃京城鱼梁巷的甜酒呢。”

祁昭跟着笑了两声,问祁彦:“王叔可好些了?”

祁彦欲起身回话,被祁昭按下,只听他道:“谢陛下关心,父王就是偶感风寒,臣来京时他便已痊愈了。”

“那便好,若王叔有何需要,尽可与朕说,千万别客气。”

祁昭说完,祁彦便跪地谢恩,惹得太后也直呼‘这孩子礼太多’。

寒暄过后,祁彦看出太后与皇帝私下有话说,便识趣起身请辞:

“今日入宫,得见太后与陛下,臣已心满意足,待后日圣寿节再入宫来恭贺太后千秋。”

太后闻言挽留:

“这便要走了?也太急了些。好不容易回趟京城,还是多留些时日吧。哀家还想听你多说说西南风貌呢。”

祁彦受宠若惊:

“太后爱重,臣不胜惶恐,那臣便厚颜多留些时日,经常入宫说与太后听便是。今日不早了,臣便不打扰太后与陛下了。”

祁昭颔首应声:

“去吧。有机会入宫,朕与兄长喝两杯。”

“是,多谢陛下。臣告退。”祁彦礼节万全的行礼告退,他离开后,太后忍不住夸赞:

“这孩子随他父亲去西南就藩时才两岁,一晃眼竟这么大了。真真岁月如梭啊。”

太后说完,转而看向祁昭,问出了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所以,陛下打算什么时候给哀家生一个大胖皇孙出来啊?”

这个问题祁昭难以回答,干脆闭口不言,太后也习惯了皇帝在这事上的沉默。

语重心长道:

“我知你对皇后情深义重,可她已经走了好些年,你始终不肯再立后,连后妃也不肯纳一个,这么下去国祚难延啊!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下皇陵见你父皇?”

祁昭不想反驳,只淡淡道:

“太后今日便是请朕来说这些的?”

太后叹息:

“皇帝别不耐烦。哀家也是听闻禹王世子来京前,禹王特地为他说了一门亲,等他回西南便要定下了,这才替皇帝着急。”

祁昭虽在京城,但对各地藩王的动向也都有关注,确实听说过禹王世子要定亲之事。

“太后不必心急,朕心里有数。”祁昭说。

太后忍不住念叨:“你每年都说自己有数,可数在哪里?成日忙得不见人影,怕我催你,干脆住到麟趾行宫去了,皇帝,你也老大不小了。”

“便是你父皇当年,龙体再如何虚弱,也纳了十来个后妃了。”太后忆往昔。

没想到当年先帝纳妃这种令她厌恶之事,此时竟也能被她拿来说教皇帝。

祁昭不为所动,冷静发问:

“所以母后觉得父皇为何身体虚弱?”

太后被问得一愣,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皇帝又凉凉说道:

“若父皇不纳那十来个后妃,说不定朕还有机会见他几面,不至于父死子生,同日阴阳相隔。”

太后的劝言被堵得不知所措,因为她居然感觉,皇帝说得有点道理……

“可你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吧?你总得立后吧?”太后心急如焚。

祁昭却依旧云淡风轻:“母后放心,朕不会孤身一人,朕会立后的。”

太后觉得今日既然提起这个话题,那就干脆把话挑明:

“那皇帝想立谁为后?哀家觉得,谢婉就挺好的,她也算哀家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家世背景无一不出挑,若是皇帝能立她……”

“不会!”

没等太后说完想说的话,祁昭便出言打断。

太后愣了愣:“皇帝说什么?”

祁昭语气坚定不移:

“朕说,朕不会立谢婉为皇后。不仅是谢婉,任何谢家的女子都不可能再做皇后!”

这过于直接的拒绝把太后直接弄懵了,失声良久后才问出一句:

“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何谢家女子不可再为后?”

祁昭说:“外祖父故去时,朕曾答应他会力保谢氏尊荣,所以后来才有了朕迎娶谢珺为后。”

“可谢珺已经不在了,谢家没有皇后,皇帝又如何保谢家尊荣?”太后危机感油然而生。

“母后忘了,二公主已经嫁给谢恒了。”祁昭冷然提醒。

“可……恒哥儿终究只是驸马,于国公府又有何裨益?”

太后有点后悔,若当年皇后对她直言,谢家男儿若娶了公主,女儿就不能再为后,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二公主下嫁的。

一个驸马和一个皇后,对谢家来说天差地远。

祁昭看着母亲焦急的模样,不禁问她:

“母后觉得,谢家再出一个皇后,对谢家就有裨益了?”

太后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如今信国公府的当家人是二舅父,但二舅父的才干却远不及大舅父,这点您应该承认。”祁昭说。

老国公谢安有四子三女,长子谢律乃其早亡原配夫人所生,太后与老国公次子,如今的信国公谢忱,乃老国公的继室夫人所生。

谢律自小便惊才绝艳,是京中少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备受瞩目。

若没有发生那些事,信国公府交由谢律之手,定能延续煊赫,更上一层楼。

“你那大舅父是个能干的,要不然也不会随宁王谋反,害得你外祖父阵前杀子!你二舅父虽平庸些,恒哥儿也没什么大出息,但他们对你却是忠心的。”

太后想起当年那场宫变,因为谢律与宁王里应外合,若非皇帝早有防备,留了一手,这宫门只怕早就被宁王踏破了。

“二舅父与表兄的忠诚自不必说,也正因如此,朕才要多为谢家考虑。”祁昭说:“有时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对于平庸者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只要朕在,谢家就绝不会垮掉,当一门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的?何必非得争权夺利,虎口夺食?”

祁昭的话,也不知太后听进去多少,长长一叹后,她问皇帝:

“所以你一直拖着不立后,不纳妃,并不是因为对谢珺念念不忘,而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再娶一个谢氏女为后,是吗?”

“是。”祁昭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太后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