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2/4页)
面对枪林弹雨般的指责与质问,江与临依旧没太多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伸手随意一瞥,如探囊取物般将旁边特工腰间的配枪勾了过来,抬手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嘭’!
一声枪响在众人耳畔炸开,人群静了半秒。
下一秒,枪械上膛的声音接连而起。
无数枪口对准了江与临。
这样大规模的会议,现场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自然不可能只有异监委,当着一位正主席与两位副主席的面,江与临居然毫不犹豫地骤然开枪,态度嚣张得过分,哪里有半点公职人员的严谨缜密,狂妄得像个反贼。
更加深沉的寂静铺展开。
空气寸寸凝固。
在这短暂的、死寂的瞬间,江与临的声音悠悠响起:
“执行任务时竟然看不好自己的枪,”江与临转了转手腕,把手枪扔回被夺枪的那位特工怀里:“回去写份检查交给你们队长。”
众人:“……”
“都放下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千钧一发之际,率先开口的竟然是谢闻川。
谢闻川拨开挡在他身前的护卫,慢声道:“与临队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座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未曾接触感染源,检测结果是最权威准确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略显错愕。
此前从未听闻这二人有何私交,谢闻川怎么会在这样关键危急的时刻,忽然支持江与临的决定?
钟清山也开口道:“寄生类怪物感染方式多样,确实应当更谨慎些。”
江与临漫不经心地补充:“还有一只寄生体母体没找到。”
闻言,众人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寄生体母体的威力可不亚于一个小型核污染!
方才还质疑的人们纷纷闭口不言,后背渗出层层冷汗,纷纷隐晦而戒备地相互打量彼此,仿佛面前衣冠楚楚的同僚,下一秒就会化为寄生体原地爆炸,引发新一轮更为严峻的感染。
这下谁也不敢再有意见,反而恨不能赶紧检测才好。
谢闻川沉声道:“立刻进行检测,撤离检测结果合格的人员。”
众人交头接耳:“那检测结果不合格的呢?”
江与临看向钟清山。
钟清山郑重颔首:“异监委会处理。”
随着这一点头的动作,一场大范围检测筛查就此开展。
一小时四十分钟后,检测仪亮起绿灯,最后一批样本完成检测。
未识别感染源,全员通过检测。
钟清山不动声色地缓了一口气,和谢闻川对视了一眼。
二人几乎同时下达撤退指令。
“准备撤离。”
*
待最后一辆装甲车驶离大院,寄生体清除计划在众人身后展开。
耀眼白光亮起,闪透整片天空。
夜空明如白昼。
连御君祁都被晃得闭了闭眼。
江与临眼帘微垂,冷俊雪白的脸在极致亮光下白得透明。
怪物五感超群,色彩辨别能力比人类强了1500倍。
御君祁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脸颊上的绒毛、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甚至是血液流动的方向。
祂甚至可以听见江与临血液流动的声音,并据此判断爱人心情不太好。
御君祁握住江与临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
江与临手指轻动,看了眼坐在前排的钟清山,低声说了句:“别撒娇。”
御君祁透过指缝观察江与临,同样小声地讲:“那是什么东西,好晃眼。”
又一阵眩目的白光亮起——
江与临手掌捂住御君祁的眼睛,语气清淡如雪沫,缓缓吐出四个字。
“是白磷弹。”
白磷弹?!
御君祁瞪大眼睛,霍地拽下眼前的手,转身通过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往身后望去。
气派恢宏的行政楼、缤纷似锦的花圃、风中飘扬的旗帜……身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一片绚烂火海。
火光吞噬万物,埋葬了怪物,也埋葬了人类。
神级怪物拥有完备卓越的图片式记忆,御君祁清晰记得,祂从一楼到十二楼寻找江与临的这一路遇到了多少人。
转移人数不及五分之一。
祂甚至能回忆起那些人所在的位置、当下的表情。
现在,那些位置和表情,都消融大火中。
御君祁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蜷起:“人类有时候,比怪物还要可怕。”
“怪物遵循本能,人类追求利益。”钟清山从后视镜看了眼御君祁:“为了更高、更伟大的利益,少数的牺牲不可避免。”
御君祁瞳眸中倒映着冲天的火光。
祂动了动耳廓,想说自己听见了有人在哭,那哭声是祂从未经历过的绝望与凄厉。
烈火的灼烧致命且无情。
御君祁不喜欢火焰,长时间的烤会破坏祂的拟态,还会把祂烤出香喷喷的烤章鱼味道。
蛋白质和油脂烤熟的味道总是相似,御君祁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人类的生命很脆弱,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被烧死的痛苦程度在诸多死亡方式中一定名列前茅。
可这些人类,就这样将另一群人类留在了火海里。
为了更高、更伟大的利益。
和江与临在一起这么久,御君祁以为自己懂了人类。
原来祂还是不懂。
江与临把手御君祁脸上:“你不需要懂。”
御君祁攥住江与临的指尖,放在嘴边亲了亲:“你手好凉。”
江与临抽了下手没抽出来,就随御君祁握着了。
钟清山轻咳一声,视线从后视镜移开,对后排拉拉扯扯的两人眼不见为净。
汽车平稳向前,开上高架桥,将硝烟与火海远远抛在身后。
中心基地内部出现寄生体怪物事关重大,全城戒严,路上没有行人和其他车辆,两侧红蓝警报灯交替闪烁。
夜深人静,众人都有些疲惫。
御君祁半阖着眼:“什么时候能回家?”
江与临拽过行军毯,搭在御君祁肩上:“今天辛苦你了,累了就睡一会儿。”
钟清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二人。
江与临挑了挑眉,用眼神问自己大舅:怎么了?
钟清山不知用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出‘年轻力壮的怪物熬夜也会累吗?’‘你在心疼什么东西?’‘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长辈’‘车上还有别人呢,你俩要不要收敛点’等多重意思,索性冷哼一声,转过身闭上眼,继续眼不见为净。
御君祁下巴窝在毯子里,仰面在江与临耳边低语:“你大舅也困了。”
江与临随口应道:“嗯,他老了。”
钟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