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命换一命。(第2/3页)

黎槐玉闻言愣住,“你不走?”这不走不是死路一条?

朝廷命官劫狱,乃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夭枝话音刚落,宋听檐似才勉强压住这周遭寒意,他思绪似乎也蒙着一层雾,模糊至极,只伸手抓住她的手,“你不能留。”

“你糊涂了,这般怎么走?”夭枝冷静开口,伸手抓住他的手,“簿辞,现下不走,你必然活不了,先离开让陛下消了怒火才好。”

漫天的雪飘下来,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乌发上,化成剔透水珠,衬得眉眼越发清隽。

他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本就力竭,如今开口竟都是费尽力气,“一起走。”

“我会无事的。”其实她根本保证不了,劫天牢例来都是死罪,皇帝若是盛怒杀她也是寻常,她在凡间死了无妨,毕竟还有酆惕在。

她强行拉开他的手,他却与她较劲不放,他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不确定,“不必骗我,你根本没有把握他会不杀你……”

夭枝微微叹息,这就是聪明人的坏处,难骗。

他一眼就能看穿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夭枝无法,冲黎槐玉使了个眼色,黎槐玉心领神会,一个手刀便劈晕了宋听檐。

夭枝收回手,“走罢,我拦着他们。”

黎槐玉手拉缰绳却担心至极,极为犹豫,“那你……”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夭枝冲她点点头,“快走罢,等御林军来了就得走不了了,刚头的力气便全都白费。”

黎槐玉闻言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她思索片刻,终是一挥马鞭,驾着马车快速向前驶去。

身后的狱卒们见状,当即要追,却不知如何越过夭枝去追,一时难得踌躇。

夭枝拿起手中的剑,剑柄在手中微转,剑尖轻巧随意垂落地面,“押我去见陛下便是,你们不必担责。”

殿中极静,老太监站在一旁垂首不语,仿佛是个摆设。

夭枝五花大绑端正跪在殿中,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批阅完手中的奏章,才抬头看来,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能耐,朕不许你见朕,你倒让朕来见你?”

夭枝低着头,做足认错姿态,“陛下,事发紧急,微臣忧心生变,才这般贸然冲动。”

皇帝似已耐心全无,只开口问,“你说你有办法能让边关蛮夷十年内无法犯我边境,是真话?”

夭枝当即抬头,“回陛下,贤王殿下为边关之事忧心重重,是以我们二人商量出了一个法子,由殿下之名与蛮夷交好,盗取他们的兵马粮草所存之地,趁其不备,烧其粮草,恰逢如今大雪,他们既无粮草,又无兵马为后盾,必然可以将其一举打退至塞外。”她说着,停顿片刻,似真有其事,“此事原本还在筹谋之中,只是突然闹了一出误会,将这事早早揭了出来。”

夭枝说得认真,仿佛是真的一般,天家需要面子,皇帝更不能有错,那么只能顺水推舟而行。

“哦?”皇帝面无表情看来,自然一清二楚都是表面话,“那夭大人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兵马所在?”

夭枝面不改色开口,“是贤王殿下知晓,此事乃贤王殿下一力负责,小臣只是在旁提点一二。”

“大胆!”皇帝突然怒

起,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扔了过来,“谁给你的胆子说这般大话来诓骗于朕!”

身旁的老太监吓得不轻,连忙跪倒,尖细的嗓音显得气氛越发压抑,“陛下息怒!”

夭枝额间被折子打了正着,却跪着往前膝行一步,“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蛮夷本就没有定所,诸多粮草、兵马皆是分布十处乃至数十处,只有贤王殿下一清二楚,此事殿下无错,只是为社稷着想,臣相信这分布图殿下也必然能清清楚楚画出来。”

她还未说完,皇帝勃然大怒打断了她的话,“这么说来,朕还必须放了贤王了!”

夭枝生怕他下一句便是追究宋听檐,“陛下!臣所言未有一句虚言,只要有了分布图,就能一举打怕了那些蛮夷,臣可保他们十年乃至二十年不敢来犯一步!”

“荒谬!”皇帝猛地站起来,明明知道是荒谬之言,甚至是大话,却还是不可能不动心。

战火纷乱,受困的是百姓,耗费的是国力,如今国库空虚,他是皇帝,自然不可能不心动。

至于贤王画出分布图,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这通敌本就是捏造,且一年多都在禁足,往日又全在太后身旁礼佛,这般安静的性子,去哪里搞来这分布图。

这兵马分布图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连那蛮夷王之间都未必知晓,这若是真能料算出来,那她就是神算子在世。

皇帝良久才话里有话,坦白直言,“朕的用意如何,渚御史应当已经告诉你了,你是能人,朕也坦然用你,你却执意救贤王,可料算过你自己其后之事?”

“陛下,臣只想公平,这天下岂能有无端牺牲之事,就仅仅只因为其自身能力?

贤王已经很内敛,献策乃是为了救禹州百姓,若是如此还要送命,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若是救灾救民如此难为,不奖反杀,必是国不将国。”

“放肆。”皇帝居高临下看来,话中听不出半分情绪,身旁太监额汗直流,“你如此为贤王,难保没有起旁的心思。”

她俯身言辞恳切,“陛下,臣孤身一人从未有结党营私,朝中与臣不和之人何其之多,我若真有二心,只我一人又如何能成事?

贤王殿下无母族,近年皆是闲赋府中,空有才干又有何用?”

她这番话落,皇帝面色稍霁,臣子私下如何,他自然一清二楚,确实如她所言一样,这孤身一人自然是翻不了这天。

夭枝见皇帝面色稍缓,才继续道,“太子根基已稳,陛下本不必担心,臣是太子的老师,自不会害他,只是此事着实欠妥。

臣可担保贤王必无夺嫡之法,也无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请陛下相信微臣,日后太子殿下继承大统,臣可保证他们必定兄友弟恭。”

皇帝默然无声,来回走动,半响后思索一番,冷视而来,“好!朕答应你,朕倒要好好看看,你去哪里弄来兵马分布图!”

夭枝当即叩谢,生怕他反悔,“微臣多谢陛下。”

皇帝第一次被臣子逼到如此,看向夭枝已然极为不满,“三日内贤王若是交不出分布图,朕的铁骑会踏平你整个师门。”

夭枝叩头应声,心中比这寒冬还要发凉。

她往日只觉凡间种种都是玩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可那祖孙三人是真真切切存在过,全族却因为一句话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