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第2/3页)

手下却不住戳着程砚深的大腿,旁边那人偏偏绷起肌肉,反倒戳得她手疼。

她余光瞥见程砚深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嘲讽,眼尾渐渐浮上一点薄红。

虽然谢芝芸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她在外向来是得体大方,从不逾矩,姿态气质拿捏得极好,但私下和程砚深一起的时候就另说了。

沈洛怡咽下一口温水,努力忽视程砚深的视线。

她堂而皇之收下了谢芝芸的夸赞,不管怎样也算是说明她的淑女形象在某种程度确实贯彻落实得不错。

谢芝芸没瞧见两个人的小动作,继续说:“我原本在想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来的,见到你爸妈的时候我就晓得了。”

“自由,开明,还有在爱里长大的。”

眼尾挑起,她确实没想到谢芝芸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其实也没说过,她爸妈恩爱,幼时还有哥哥宠爱,确实是在爱里长大的。

只是,转念,她又小心翼翼问道:“是昨天我妈跟您谈的吗?”

——“是你爸和我聊的。”

“我爸啊……”

沈洛怡鼓了鼓唇,似乎也合理。

洛茜是偏向内秀类型的,她给了沈洛怡无限的包容和温柔;而沈江岸是位严肃的父亲,他总是对她要求严格,以身作则,处处力求完美。

可顶起那片天的同时,他也给了他的女儿最大的支持。

手指默默蜷起,揪着程砚深的西裤边缘,她呼吸也不由放轻了许多。

谢芝芸没有细聊他们昨日谈了什么,只是轻轻说了句:“其实你爸很爱你的。”

这她当然知道,外界传言纷纷,沈江岸依然力排众议,替她挡了大半压力。很多事情,她也清楚,抱怨过,但她从来没怀疑过沈江岸对她的爱。

沈洛怡低下头,目光静静定在那盘剩了大半的老鹅,轻轻舒了口气。

沈江岸从前也是喜欢吃老鹅的,只是最近身体不好,要控制血脂。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指。

也忘了去看身侧男人的神情。

程砚深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离开老宅。

沈洛怡见不得谢芝芸的心意被浪费,便主动提起打包那盘老鹅,回去给程砚深做夜宵。

打包得慢了些,她匆匆走出来的时候,程砚深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车里没开灯,昏暗之中,他的身形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见她上车,程砚深也没说话,打开了车载音响。

播放的电台节目正在转载着同步进行的演唱会,摇滚乐队震撼的贝斯声点燃燥热,嘶吼的嗓音配着鼓点,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鼓震着心房。

老鹅残留的香味静静在空气中蔓延,和车厢内原有的木调淡香交融。

似乎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味道。

沈洛怡嗅觉敏锐,几乎坐进车里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

眉尖微蹙,低眸间触及中央扶手盒上放着的打火机。

“你抽烟了?”她拿起打火机,上面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

是她之前送他的那枚火机,机身上印着她雕刻的烟火形状。

指尖掀开火机盖,“嘭”清脆的声音,一点燎燎的火苗,在阴郁中点亮。火焰跃动间,和机身上她刻下的烟火遥遥相望。

明明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却仿佛格外遥远,永远跨不过的距离。

透过蓝紫色的焰心,她静静去望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面上一派平静,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眉眼深隽,半分多余的神色也没缀上。

只是很多深埋的情绪是有传染性的,比如他吐出的气息,或者他周身散开的凛色。

沈洛怡歪了歪头,轻灵的声线打破密闭车厢内的寂静:“那你抽烟,用的是这枚打火机吗?”

程砚深没回答,抬手间,手指准确地捉到她手里的打火机,拇指轻轻阖上火机盖,一闪而过的焰火,再次转为平静。

窗外下了点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那位交警所说,今天天气确实不太好。

雨声溅溅,沈洛怡的目光停在程砚深面上没移开过。

良久良久,直到她腕上的香水味道也融进车厢杂糅的气味中,程砚深才侧眸望过来,神色寡淡:“看我做什么?”

眉眼微压:“想继续来的时候的事情?”

但语气里似乎没带什么玩笑口吻。

眨了眨眼,沈洛怡听到自己平和的声音:“我能问吗?”

她不算迟钝的人,许多异常结合在一起,似乎就变成了事实。

在谢芝芸住院期间消失的另一人,或者也不止是住院期间,从他们订婚到结婚到现在一直消失的——

程砚深父亲。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程砚深直截了当回答:“是。”

甚至都没有听她的问题。

“如你所想,但请不要说出来。”不疾不徐,毫无情绪才是他最大的情绪。

这般直白地给出沈洛怡想要的答案,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可能也只是他从进屋时开始的冷漠,还有谢芝芸口中一句又一句“你父亲真的很爱你”。

只是那会儿她情绪蔓延,根本没有观察到程砚深的情绪。

“还好这不是路边。”她忽然开口。

还好,这里不是交警会随时抽检的路边,他们的车子静静地停在别苑树下,簌簌落下的雨滴,卷着树叶,凌乱地躺在车前玻璃上,又被雨刮器扫过,堆叠在玻璃一角。

几分寂寥。

他的侧脸在车窗玻璃前映照着隐约的倒影,又被落下的雨滴冲刷得扭曲。

雨渐渐大了些。

沈洛怡解开安全带,整理着裙子,长腿探出,身形踉跄了下。

忽如其来闯入视线里的女人,程砚深眸光微顿,却还是圈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她已经稳稳跨坐在他大腿上。

抬眸,便是她明艳昳丽的娇面,浅浅溢出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我以为你戒烟了。”她靠得很近,气声也听得清晰。

结婚两个月了,她还没见过他抽烟。

大概是记忆里的伦敦雨夜的印象太深,她几乎每次回忆起那一晚,那个斜倚墙角的人影就会跃入她的脑海。

在酒吧后门,一点橙红火光在他冷白指骨间绽开,烟圈袅袅向上,雾色微浮,笼罩在他俊美的面上,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耀眼,又疏离。

岚雾如梦,那人便这样唐突地闯入她的世界。

沈洛怡手臂环在他颈上,红唇微弯:“你这是冷暴力我吗?”

基本都是她在说话,程砚深偶尔给句回应,大半时间都是沉默。

额头鼻尖相抵,她慢慢矮下身,红唇落在他的下巴,一点温热倏然驱散那点淡漠凉薄,然后慢慢上移,停在他的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