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3/4页)
裴昭冷静回她:“伯母放心,我陪着二姐。”
叶盏下了马车走到近处,见那母子三人,一大两小,躺在地上的正是姨母宓鸾娘,表弟表妹正在哭。
叶盏唤了一声:“表妹?”
“表姐?”表妹抬起头,看见叶盏就如看见了亲人,“二表姐!”
后面叶大富带着儿子也下了车,搀扶着宓凤娘过来。
“姨母!”
两厢见面,两个孩子就如找到主心骨一般,哭得泣不成声。
叶盏先问:“姨母怎么回事?”
“娘是见爹出事了,所以晕过去了,寻的郎中马上来。”表妹抹着眼泪。
说话间裴昭已经带着郎中过来了,郎中放下药箱给鸾娘扶脉,又给她扎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鸾娘慢悠悠睁开眼睛。
郎中见没事才吩咐一行人:“是急火攻心,不是重症,回头随我去开一副药方抓些药,回去煎服两天就好。”
鸣镝早跟着郎中去取药。
宓凤娘见妹妹没事,力气回来了大半,气色也变得好了些:“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今日端阳节,我想请姐姐一家去看赛龙舟,今日打发了蔡诏去接姐姐一家人。”
蔡诏就亲自赶着从县令那里借来的牛车去接宓家一家人。
“可等了又等,看着日头都到半空了还不见人,我生怕是姐姐和夫君吵起来了,就赶紧过来解围。”鸾娘提起这个就泪水涟涟。
谁知走到河边,就见人围着河看热闹,说是有人连车栽下河里去了,正在施救。
鸾娘一看牛车,正是自家车,差点晕厥,到底还是派人将儿女过来,又打发人去寻姐姐,又拿出银钱请人打捞尸体。
偏偏前几天下雨,河水暴涨,尸体不好寻,鸾娘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知丈夫恐怕是没救了,一时急晕了过去。
宓凤娘后悔得捶胸顿足:“妹夫昨天是来请我不假,但被我拒绝了。我家今日一早就去了郊野,不然也不至于不碰面。”
“万事难以预料,伯母不必自责。”裴昭在旁开口,“姨母身子虚,就请伯母先陪姨母去休息,我派人料理就好。”眼看宓凤娘要因为姐妹情深守在这里,叶盏几姐妹要陪母亲说不定也得守在这里,但他不想让叶盏看见死人的场景,因此转瞬之间就想好了对策。
宓凤娘理智也恢复了过来:“好。”吩咐叶大富:“你就与儿子们在这里守着就好。”
裴昭一说出口,叶大富就知道未来女婿的心思,不由得心里好笑,这小子还没嫁进来呢就知道心疼媳妇。又很满意:要能护着盏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因此点点头:“放心吧,你们几个女眷扶着去休息、煎药。”,赶紧把老婆女儿们都打发走。
鸾娘死活不走,但拗不过姐姐,倒是一双儿女坚决不走,说要守着寻亲爹,又有叶大富保证,鸾娘到底还是随姐姐上了马车。
裴昭先问岳母:“我先送您回家,再来协助岳父。”得了宓凤娘应允后便送几人上了马车。
多事之秋,没人顾上挑理,裴昭在叶盏上马车时扶了她手腕一把。
虽然隔着衣裳,只是虚虚一扶,可叶盏总觉得被他扶过的地方隐约发烫。隔着车帘看了裴昭一眼。
其实隔着车帘看不到,只隐约知道裴昭就骑着马在马车侧护送她们,让人没来由得安心。
裴昭将她们送回家,又叫自家那两个部曲守着,这才放心赶回桥边,想想又将仆从叫到一边,沉声吩咐鸣镝去买一把朱砂给叶盏送过去。朱砂辟邪。
鸣镝应了下来,大斧一边嘀咕:“少爷什么时候这般讲究了?”平日里满口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查案时半夜出现在乱葬岗,翻检起尸体更是如家常便饭。
“你懂什么。”鸣镝笑,“少爷巴巴儿买了朱砂给少夫人,是怕少夫人身子弱受惊。”
是吗?
大斧不大相信少爷会忽然转性。
却没想到自家少爷在听到鸣镝说“少夫人”时唇角多了一抹极易觉察的笑意,捞出个荷包就甩给鸣镝:“算你机灵,赏你的。”
荷包重重打在鸣镝手掌,那一下重重的敲击打得鸣镝手掌红了大半,可是鸣镝一下心情大好:这一听就是满满一袋子钱!
他高兴行了个礼:“少爷,我这就去给少夫人送过去。”
一边得意冲大斧使了个颜色:学着点,像你那么笨这辈子能赚几个钱?
大斧目瞪口呆。
她们走了一会,下面的渔夫们忽然喊:“捞到了!捞到了!”
七手八脚将人捞上来,请来的郎中在旁边候着,一看脸色就摇头,但还是在一儿一女的哀求中上前去把了把脉:"已经没救了。"
意料之中。
但儿女还是放声大哭起来。
叶大富虽然不喜欢蔡诏这厮过河拆桥要改姓害得自己妻子生气了好几天,但看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是另外一件事,也面色黯然。
倒是裴昭很冷静,拨了拨死者脸上缠绕着的水草,看着毫无挣扎痕迹,微微蹙眉,又弯腰观察了一下捞上来的牛车。
他怀疑牛车被人动了手脚,也怀疑蔡诏根本不是落水溺亡,而是在落水前已经被人害死,不过不知围观的人群中是否有凶手,因此面无表情吩咐:“拉走吧。”
拉到开封府请仵作好好验一验。
旁边蔡书和蔡茗两人间急得抬头:“要将我爹拉去哪里?”
叶大富虽然不知道女婿是什么想法,但很信任未来女婿,起身打圆场:“总归不能将你们爹放在这闹市由人围观,要好好擦身安葬才好啊!”
几句话说得姐弟俩又哭了起来,这才将牛车拉走。
叶大富看着车走了,又赶紧赶围观的人:“莫看了莫看了,想要被找替身么?”这句话果然管用,那些看热闹的人吓得散了大半。
接下来的事也不轻省,要买棺材、买寿衣、寻装裹的人,还要请道士在河边超度蔡诏,还要接应他亡魂归家。
鸾娘和一双儿女还顾不得伤心,就听裴昭来寻他们:“在下怀疑死者并非溺亡,请允许仵作验尸。”
宓凤娘赶紧介绍:“这是盏儿刚定亲的夫婿,在衙门,平日里管着断案判案。”
“你是说,我夫君不是意外而亡?”鸾娘抬起红肿的眼睛。
“正是。”裴昭给她分析,“溺亡之人本能会挣扎,指甲里难免会有水草河泥,可是死者指甲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