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页)

他话虽这么说,却在怀里拿出帕子擦手,拿了一块糖果当着将眼睛瞪圆的鑫盛沅面前吃掉。

“味道不错。”许黟道。

鑫盛沅脸色稍缓,又恢复到矜贵的小少爷模样。

他说道:“我们还想去吃其他的,你可要跟着来?”

他虽然是这么问,眼睛却一直盯着许黟看,想让许黟跟着他们一起玩的意味十分明显。

许黟听后沉默。

只说他要回家一趟,有人等着他,不能耽搁太久。

鑫盛沅看着许黟的眼神露出失望,却也不勉强他,就说起下学后的事:“你让邢五带来的薄荷枇杷饮我吃了,真是好东西,喝完人都有神了,晚食还比别的时候吃得还多。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好的香饮子,我都没吃过这样儿的。”

许黟就给他介绍薄荷枇杷饮的功效,还跟他说怎么做。

他说得很仔细,走过来的陶清皓恰巧也听到了,眼神相当怪异地瞅着他。

他盯着看的目光过于直白,许黟便问他有什么事。

陶清皓张张嘴,一言难尽地说道:“这香饮子的方子又不是给病人看诊的药方,你怎么能随便说给人听?”

哪怕是友人,他与鑫盛沅相熟这么多年,彼此都十分克制有礼,当然,这个有礼对应的是不打探对方的家中隐私与生财之道。

许黟这才明白过来,想到时下的人对秘方的看中程度,对他们来说,这不单是一张饮子的方子,还是可以传家的。

尤其许黟制的这“薄荷枇杷饮”前所未有,要是去潼川府等其他府州,亦或是去东京顺天府,这样的汤饮,不愁卖的。

陶清皓家里开的是酒楼,他比鑫盛沅更知道这方子的重要性。

这会听到许黟倾囊相授,以往还有偏见,这时都变成刮目相看。

陶清皓收敛起素日里的轻浮做派,对许黟行礼道:“不想许大夫是如此慷慨之人,我原先还是错看你了。这方子太重要了,鑫幺你不能取。”

后面的话是对鑫盛沅说的。

鑫盛沅呆了呆,这时也反应过来,羞着脸说:“我没记住。”

许黟:“……”

陶清皓:“……”

*

许黟告别两人时,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他没敢再拖延,到家里时,就进屋拿了钱出来。

等他重新来到夜市,攘来熙往的夜市就剩零星几人。

多数摊主都已收了摊,盐亭县没有宵禁,可这么晚,还出来觅食的寥寥无几。

许黟远远的看到,卖针砭的阿伯在翘首以盼,他身边多出两个小孩。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还有一个看着八九岁的女孩子,穿着打补丁的粗麻短褐,模样都是瘦瘦弱弱,面色带着营养不良的饥黄。

见到许黟过来,阿伯眼中带上欣喜,等候这么久,他都担心对方不来了。

“小郎君可算是来了。”阿伯说道。

许黟带有歉意地说道:“路上有事误了些时辰,让阿伯久等了。”

“不碍事不碍事。”

只要能来就好。

许黟没废话,掏出两贯钱付给阿伯。

阿伯收了钱之后,细心地用一张布头将这套针砭包裹好,递送到许黟面前。

许黟接过包裹,又见两个孩童张大眼睛看着他,便笑了起来,又看他们的篮子里还有卖不出去的花生米和棉布鞋垫。

他的鞋垫耗损得很快,每个月都要买新的,这会见到,就问男孩有没有适合他的鞋垫。

两个小孩晚上正因为卖不完东西而难过,这会听到许黟想买,他们自然喜不自胜。

守在哥哥旁边的小女孩立马就甜甜地说道:“有的有的,我娘做了好些尺寸,什么尺寸都有的。”

她和哥哥在篮子里找了一会,果真找出两双合许黟尺码的鞋垫。鞋垫针脚密集,做工不错,虽用的是最普通的棉布加涂叠在一起的粗纸做成,但瞧着耐磨耐穿。

许黟问他们什么价格。

男孩子说道:“两双鞋垫只要十文钱。”

物价便是这样,有的贵到买不起,有的几文钱就能买得到。这样一双鞋垫要做好,花费的时间精力都不少,卖出的价格就只有五文。

再去看小女孩的篮子,里面还有半篮子花生米。

见着许黟看过来,小女孩主动地舀了一勺让他尝尝。

小女孩:“家里用盐巴炒出来的,香得很,小郎君这么好,送给你吃。”

许黟失笑,不客气地接过花生米,用盐水炒的花生米,没有那么高的热气,吃着虽没有油炸的花生酥脆,却是咸酥可口,很适合当成下酒菜。

北宋的酒度数不高,他因为守孝期,还没有喝过这个时候的酒。但花生米可不止能当下酒菜,还可以用来配粥吃。

许黟吃完意犹未尽,问道:“这花生米怎么卖?”

小女孩欣喜,连忙说道:“一合只要两文钱。”

一合就是十勺,用特定的木勺子,每勺约有十五克,三两用盐炒熟的花生米卖两文钱,这个价实在不贵。

这篮子里还剩有三合多花生米,许黟没犹豫,都承包了。

今晚,许黟是他们家碰上最豪气的客户了,不仅把卖不出去的针砭买了,还要买他们的鞋垫和花生米。

阿伯闻言,忍不住地红起眼眶,上前两步地谢恩。

许黟见他上前行礼,温和笑着说道:“是阿伯你等和我有缘,这针砭在盐亭县很是少见,今日我来夜市却是碰上了。鞋垫和花生米也不是随便搭手就买,你看我的鞋子,底部都要磨坏了,正是要买新垫子的时候。花生米好吃,我嘴馋,正好爱吃。”

他说这么多,阿伯却更加感激。

谢了又谢,才在告别许黟之后,将摊子收起来。

今夜太晚城门都关了,他们只能在县城里留宿一晚,好在与他们一道来县城做买卖的同乡,他舅姥爷在县城南街有套没人住的房子。

房子很破旧,素日里也没人住,知道他们要来县城摆摊晚上回不去,就以每晚两文钱的价格租给他们爷孙三人一间屋子。

翌日。

爷孙三人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准备着要去集市卖的东西后,孙子平哥儿突发腹痛,疼得满地打滚。

“哎呀我的平哥儿这是怎么了。快告诉爷爷,你是哪里痛了?”阿伯吓得脸色腊白,再去看平哥儿那冷汗淋淋的模样,顿时心神不宁。

他们村贫苦,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在平哥儿出生之前,他儿媳生下来的两个孩子都早幺了。到平哥儿这一胎,他们盼着孩子能好好长大,就给取名“平”字,寓意平平安安,能顺利的长大成人。

“哥哥!哥哥!”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抱着她哥喊,“别吓我,小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