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页)

许黟颔首,闻了闻味道,跟何娘子说还没煮好。

“我倒是不急,只要这两日里能给我留出一角就成。”何娘子捂嘴笑着,道,“再多我也舍不得买了。”

要是酒肆里卖的药酒,她才不舍得花这钱呢。

何娘子大方一场,还是余秋林近些日子能挣到银子,家里手头宽裕,也舍得买些肉食来吃,更何况,过几日就是元日了。

差不多时,何娘子母子欣然的离开许家。

也就在这个时候,许家门外有新的动静。

“啪啪啪啪——”

木栅门被敲响,门外多出几个周围附近的街坊。

很快,许黟从屋里里出来,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们,没让阿旭去开门,他亲自前去。

“各位阿叔们好。”许黟礼貌喊人。

其中一个街坊大叔笑呵呵的问:“许小郎,你这两日在弄些什么,怎么有如此香的味道呀?”

“是呀,我们闻到这味儿,嘴里就馋了,想小酌几杯嘞。”另一个人附和说道。

许黟闻言,便解释他在家里煮药酒,这药酒是打算煮好来卖的。

听到许黟想煮药酒来卖,其中有两个阿叔就顿时来了兴致。

他们赶紧问道:“能尝尝?”

“自是可以。”许黟笑着回声应他。

今日这药酒做出来,就是想让人品鉴的,若是哪里不好,他还能继续改良。

结果——

这几个街坊进来许家,眼睛就一直落在盛着药酒的陶罐上面,根本舍不得移开。

再一喝这酒,哪里顾得矜持,直道“妙极了。”

“好,好好!”

“就一盅,实在太少了。”其中,喝得正兴头上的街坊大叔,看到空了的酒盏,急忙问许黟,“许小郎,这样的好酒价钱几何?”

许黟淡淡笑说:“一角酒三钱银子。”

“嘶——”三钱银子,着实不便宜了。

方才上头的劲儿,顿时就冷静了不少,对于他们来说,三钱银子都要赶上半个月的月钱,用来买一角酒,确实太奢侈。

但好酒难得,却也贵价。

众人意味犹尽,有的舍不得花这个价买酒,只好放下酒盏,谢过许黟后离开。

渐渐的,这几个街坊陆续离开,只一人还留了下来。

许黟看向还没走的街坊大叔,眼睛示意旁边的阿旭,阿旭当即了然的把其余等酒盏收了下去。

接着,他就给这位大叔又倒了小半盏药酒。

许黟笑笑问道:“阿叔是有心事?”

这阿叔不是别人,正是上回一起抓拐卖孩童的李婆子那位。

街坊大叔叹气:“酒是好酒,我却囊中羞涩,舍不得花三钱银子买下。”他看向酒盏里的酒液,沉默半晌,接着就同许黟讲,可否只买一碗。

这里的一碗,就是酒肆里百姓们通常喝的那种土陶制的碗,装满一碗约莫是一角的三分之一的量。

街坊大叔平日里去酒肆打酒,便宜的下等酒一打就是两角,能喝几日。

但许黟这儿的酒是上等的好酒,他舍不得直接买一角,就想着拿出一钱银子买一碗。

许黟沉默:“……”

他知晓宋人爱喝酒,但他因在孝期,多次与好友们相聚,他们都不会在他面前饮酒。

此时,他才算是彻底感受到,宋人是如何爱喝酒的。

见许黟这么久没回应,街坊大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无法,这酒太馋人了。

许黟回过神,笑着同意了。

不过今日的酒剩得不多了,许黟没有卖给他,让他明日再来取。

正好他也要去买秤酒的工具。

市井里的酒肆卖酒,通常是以碗、角、斗来卖。

一碗酒按照现今的计量算法,大约是两百五十毫升;一角酒约是六百八十毫升;一斗为十升,约是十二点八斤。[注1]

这些物什,杂货店里都有卖,许黟在店里买完秤酒的工具,又多挑了几个陶瓷瓶。

杂货店里卖的这陶瓷瓶,能装两角余的酒,许黟把一角半的酒液倒进去,再加入药材蒸煮,正好够用。

这样蒸煮出来的药酒,差不多是一角的量,有主顾要买时,再直接倒在角器里装给主顾们就成。

素日里便不会反反复复的打开瓶盖,影响到药酒的滋味和药效。

第二日,许黟在天微微亮时就出了门。

这次他带上阿锦和小黄,把阿旭留在家里守着煮酒的炉子。

阿锦许久没有跟着许黟出门,背上自己缝的单肩包,装上十几个钱,就牵着小黄,跟在许黟后面上了刘伯的牛车。

等上了车,阿锦才晓得问道:“郎君,我们去哪里?”

许黟道:“去百里村。”

今儿出门是为了找张铁狗,给他带一份药酒,还有事要他帮忙。

过了半个多时辰,牛车从城外官道转向旁边的小道,周围两边人烟稀少,挑目望向远处,可见被雾气朦胧盖住的山顶多出一抹银霜。

县城外的几座山的山顶已被雪覆盖。

刘伯想起这几日的事,忧愁的说道:“这几日,进出城的人比往年的时候少了不少。”

“不是元日要来了吗?进城的人怎么少了?”许黟疑惑问。

刘伯叹了一口气:“上月时降了几场大雪,不少田里的作物都被冻坏了,今年过节不如往常热闹,好些人家都不进城买东西。”

地里的作物遭到雪害,这家里就便少了进账,可不就要勒紧裤腰带。

就比如刘伯的村里,要是放在以前,元日这天之前,家家户户都得买个两斤几斤的肉回来过节。

可……今年屠夫都只杀了两头猪。

还有些卖不出去,要不是天气冷,这些卖不出去的肉恐怕保不住。

拉着去县城卖货的也有,就是卖门神符和桃符的生意不好做。有几户人家在野外山里挖到一些冬日生长的菌子山货晒干来卖,倒是能换几个钱,但周围的山货不多,挖的人又多,这么一抢,就没那么多山货能挖了。

刘伯一家,靠着刘伯每个月拿到的赁租钱,以及两个儿子打散工,勉强把日子过得好起来。

但这半个月里,大儿媳妇林氏要吃药治病,把刘伯赁车拿到的月钱,一半都给抵成药费。

再加上天寒地冻,散工也不好找活干了,今年他们家,也是要紧巴巴的过节了。

刘伯不敢多说他家的情况,怕许黟误会,以为他在有意为之,适时的结束这个令人心情不太妙的话头。

很快,牛车来到百里村的村头。

路过张村长家门外,许黟撞见张村长在院子里砍柴,他听得车轮子的声响,抬头望来,与车上的许黟视线对上。

张村长欣喜的过来打招呼:“许大夫来村里找铁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