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页)

江娘子的精神样貌欠佳,她已经在巧竹的搀扶下,稳稳的坐在软榻上。

看到许黟穿过珠帘进来,她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许大夫,劳烦你替我诊平安脉。”

许黟听了,不动声色道:“江娘子,容在下准备。”

之前打帘子的丫头端着净水的铜盆进来,她朝着江娘子喊了一句“太太”,就把铜盆端到许黟面前。

许黟稳当的洗手,用帕子擦拭干,便打开药箱,取脉枕。

一侧的张管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举止看,许黟可不觉得对方是好奇一个大夫,而是当心他做什么其他的举动。

不过,对方是女眷,又是身怀六甲,仔细一些也是应该。

许黟对此并没有觉得不妥,在他准备时,大丫头巧竹已经搬来凳子,放在软榻旁边。

许黟落座,让江娘子伸出手。

江娘子一面伸手,一面缓缓说道:“不知是否错觉,我这些时日,总感肚子时有疼痛,府里请了几回大夫,都说我这是心病。”

“若是心病,也需得用心药医。”许黟平静道。

他说罢,便沉默的为江娘子脉诊。

隔着轻薄的手帕诊脉,许黟依旧不习惯,他凝神切脉许久,不自觉间,眉心处已然紧紧皱起。

见他沉默不语,江娘子紧了紧攥着帕子的手心,问道:“许大夫,如何?”

“江娘子,你常感腹痛,是因为试胎引起。”许黟对她说道。

江娘子柳眉拧起:“何为试胎?”

许黟平静解释:“月数未足腹中有痛,疼痛过后又如常者,便称之为试胎。而江娘子你如今已过九个月,此时该宁静以待,万不可燥扰疑惑。”[注1]

“这疼……真的是正常的?”江娘子微微惊讶。可她总因为那个香囊的缘故,想到不好的一面。

许黟点头,不过他又道:“但你心思过重,已有不好的预兆,江娘子,我为你开一剂养胎安神的汤剂吧。”

“麻烦大夫了。”闻言,江娘子支撑起精神,不由的暗自轻叹一口气,“不知这养胎安神的汤剂服下,妾身还会腹痛吗?”

许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说道:“若只是试胎一证,此汤剂服下就可以有所缓解,只是江娘子腹中的儿身,有些胎位不正。”

“是坏事?”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

早在许黟回话时,他就听到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但他没回头,只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没有抬起眼。

闻声,江娘子眼里多出一丝惊喜:“夫君,今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韩韬来衙门里回话,我觉得这事不能耽搁,就提早下值回来。”韩中莆净了手,撩开珠帘走进来,关心地问道,“萱娘,今个如何,可又腹痛?”

江娘子的闺名叫江白萱,嫁给韩中莆后,他便经常以“萱娘”称之。

江娘子低柔的摇头说道:“今日还好,只疼了片刻,就不疼了。”

韩中莆听她如此说,坐到大丫头巧竹搬来的凳子上,他目光落在对面年纪很轻的许黟身上,问道:“许大夫,你说胎位不正,可有麻烦?”

许黟像是幡然醒悟,连忙站起身,行揖喊道:“小民见过韩县令。”

“不必多礼。”韩中莆眼神隐晦,不知在想着什么,“许大夫,你还没回我的话。”

许黟深吸气,说道:“江娘子腹中的儿身胎位稍有不正,如今恰逢要临盆,得在临盆之前,将胎位纠正过来才行。”

韩中莆轻皱眉头:“你可会?”

“在下略懂一些,却不敢轻易尝试。”许黟说完这句,便默默的低下头颅。

韩中莆:“……”这人,与世伯所说,好像不同。

“此话怎讲?”

韩中莆虽是二娶,实则江白萱如今肚子里怀着的是他头一个孩子。他与前妻成亲三载,并没有留下一儿一女,后来前妻不幸病故,他为妻子守身三年。

三年后,他登科之际,娶了武将出身的江白萱作为续弦。

这个妻子是他自己挑选的,从结亲到如今,他与江娘子两人相敬如宾,彼此恩爱。

韩中莆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十分期待,素日里稳重如他,也会因妻子腹痛乱心神,差遣随从千里迢迢去寻那个许大夫。

可江娘子不说那许大夫是谁,不讲长相,不讲年龄,只一个许姓,实在难找。

好在,韩韬不负使命,还是把人找到请回来了。

许黟说道:“在下所知都是从书中得来,但接手的病患实在太少,怕一知半懂,误了江娘子。”

“阴平是小地方,这里的大夫医术一般,想要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不容易。”

韩中莆神思愁虑,捏了捏眉心的说道,“许大夫,你是怕我怪罪?”

“不敢。”许黟回答。

片刻之后,韩中莆突然问道:“要是我从县城中找一名大夫助你如何?”

许黟愣住:“……”好像也可以。

他没有立马回绝,在心里盘算一会儿,才行礼道:“若是如此,在下斗胆一试。”

此事,今日是暂时没法试了,见天色不早,许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连忙铺开纸张,提笔写下一个养胎安神的药方。

这药汤不是别的,而是有名的安胎达生散。适用于怀胎八、九个月时胎动不安,心腹腰痛等。

此汤剂,同紫苏饮极为相似,不过其中所用的药材,有几味不同。

许黟根据江娘子的身体状况,加减几味药材,书写完,等待笔墨干时,韩中莆请他去书房说话。

见他话里有话,许黟把药方交给张管事,吩咐他几句,才随着韩县令离开。

去往书房的路上,许黟目光一直落在韩县令挺括笔直的后背上,他瞧着二十八岁左右,面无须,五官硬朗,身上带有正气凛然的气度。

刚下值,但进屋时已经换上便服。

许黟在屋子里不敢细看,这会左右没有其他人,反而让他看到许多。

韩府不大,他们很快来到书房。

许黟再度见到韩韬,韩韬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一丝不苟的行礼喊道:“见过郎君,许大夫。”

韩中莆淡声道:“去备茶。”

话音落下,韩韬先一步的推开书房的门,接着才默默退下。

韩中莆看着许黟,沉稳道:“许大夫,事关妻儿安危,适才你在屋里所言,可有其他隐瞒之处?”

许黟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韩县令,并无隐瞒之处。”

韩中莆道:“在韩韬确定许大夫是你后,就通过邸店向我汇报过了,而庞世伯也写了一封信与我。”

许黟神色不解的看向他,等他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