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2/3页)

钱没抢回来,还被无辜地打了,王小饼当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那么苦。

他哭得整个人都在抽动,眼前突然多出一抹高大的阴影。

许黟把他带回家,给他涂抹了金疮药,又给他端来甜甜糯糯的江米粥。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粥了,里面有红枣,有红豆,还加了昂贵的红糖,王小饼吃着吃着,就想把这粥带回家,给他爹爹阿娘吃。

后面,他确实拿着粥回家了,不过却是新的,没被他吃过的粥。

王小饼穿着干净的衣裳,脚下崭新的棉鞋踩在庄子的石子小道上,他走得昂首挺胸,十分神气。

到了后院,离着药田还有些距离,他便高声地喊道:“陈哥,郎君来啦。”

少年音极具穿透力,陈六听到他的声音后,当即起身快步过来:“郎君,你可算来了,这两日半夏的叶子,好些都枯黄了,我不知道是何原因,怕是不够肥料,又给施了肥。”

他说的肥料,是许黟用柴火灰加上牛的粪便发酵而成的有机肥。

发酵好的有机牛粪肥味道不重,只能闻到类似于泥土裹了湿漉漉的草木屑的味道。

若是有羊粪,许黟还想发酵有机羊粪肥,不过羊粪不好找,时下里的羊粪,晒干是可以做柴火使用的。

乡下养殖山羊的不多,想要收购大量的羊粪不易。

不如牛粪来得多,许黟身边就有现成的牛粪可以收,再唤余秋林帮忙收一些。

发酵好的有机牛粪肥,足够他使用一年两年。

听到半夏的叶子变成黄绿色,许黟没有担忧,反而眼里带上了喜色。

半夏刨收的时机很重要,得在秋季温度不冷不热,叶子枯黄带绿的时候。若不然,过早刨收,球茎含粉量低,会影响收获量;过晚的话会更糟糕,不仅产量低,球茎质量变差,炮制出来的药材,也会品质不佳。

以前家中,是有药田的。

说是药田不准确,应该称作为承包的药山。

那山本没有什么药材,在经过几十年的培植养育,里面已经有不少于两百种药草。

许家作为已传几代的医学世家,在培育后辈上也是煞费苦心,想到他和哥哥,曾经被丢在荒郊野外的山里种植药材的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还是十分怀念。

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把这学到的知识运用到一千年前。

许黟走近药田,见着其中规划出来的一方块田地,只有两垄的面积,田坎上的植株,分布三叶,叶柄上端染着黄,瞧着像是随处可见的街边花草。

但天南星科属的植物或多或少都带有毒性,不能随便吃,能吃死人。

许黟说这药材的叶子有毒,陈六在打理着半夏时,从来不敢碰那叶子。

这两垄田坎,刨挖的话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干完。

不过这里面有挖药经验的就他和阿旭。

阿旭在认识许黟之前,是不识得半夏的,只知晓这植物有毒,他们村里有老人家会挖来晒干磨成粉末,与米糠拌在一起撒在角落,吸引老鼠来吃。

那老鼠吃了拌药的米糠就会死去,死去的老鼠尸体,无人敢拿去吃,生怕吃了也跟着死掉。

阿旭当初认药材,就是跟着村里几个老人学的,知道这东西有毒,从来不碰。

“郎君,你教我怎么挖,我来就好。”阿旭仰着小脸,询问许黟。

许黟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什么,他蹲下身,扒开生长在外面的三角叶子。

对上阿旭好奇的目光,说道:“半夏,又名三叶半夏,或是半月莲,食用生半夏能将人毒哑,因而也有百姓会叫它做‘哑巴药’,只可惜,它虽能毒哑人,但用量不当,却能把人毒死,很少人会用它来毒哑人,毒死人倒是有。”

不知为何,听着许黟语气淡然的说这些话,阿旭一阵恶寒,胳膊肘和脸上都冒出好多发麻的疙瘩。

他搓着脸搓着手臂,满脸吃惊看向许黟:“真的会有人用它来毒人吗?”

“会。”许黟点头。

药可医人亦可死人,特别是古代时候,用药毒人的事还不少。

但这种事,就不用详细对阿旭这个单纯的小孩说道说道了,只让他知晓有这恶毒事,以后出门在外,小心防备外人。

挖出来的新鲜半夏不多,许黟让陈六放到庄子空屋里,让其自然发酵。

发酵数日,茎块外皮出现腐蚀的痕迹,这个时候用手去搓,能轻易的将外面的皮给搓掉。

搓掉外皮的半夏还不能用,还需要再进行炮制加工。

炮制药材时,许黟会让阿旭和阿锦留下来学习。

他拿出两个草篓子,把半夏装进里面,带着他们两人来到庄子外面的一条小溪流。

用麻绳系在草篓子里,再把篓子抛进河里,让溪流的水流冲刷里面的半夏。

水流冲刷的力道,可以筛飘去外面的碎皮,等全部净皮之后,便可将草篓子拉上来带回去。

这时候还没结束,许黟又将它们倒在簸箕里,拿起其中一块茎块,翻到底部给他们看,上面有半透明的小茧子,可以拿手剥开。将这一层皮剥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茎块,再进行晾晒干,才能成为药材使用。

阿旭和阿锦照着许黟的手法,将净好的皮去除掉,剥不干净的,又拿木板压在簸箕上面来回搓。

三人忙了两日,终于将全部的半夏搓洗干净,这时,他们把半夏带回去,铺到晾晒架上面。

秋季多雨,这半夏晾晒了好几天,反反复复来回翻晒,才彻底晒干。

许黟把半夏收回来,装进麻袋放到药柜里面,拿毛笔取出一张纸条写下年份和月份,再用米糊贴到柜子上面。

……

忙罢这事,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秋风萧瑟,日渐寒冷,最近林府,已经有好阵子没听闻林左棠犯病了。

林左棠在服用许黟开的药丸有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他枕着安神药包入睡,效果甚好,比他以前开的所有安神药包,都要更加有用。

他拆开过那药包,里面的药材好几样他都认得,但有几味药,闻着味道颇为熟悉,但细想,又不太认得。

“好侄儿,在屋里做甚?”此时,林二叔施施然跨步进来,眼里带着显眼笑意,他近了身,抽动鼻息闻这半空味道,啧了一下。

“你这怎么没什么药味?”他好奇问。

林左棠行了礼,说道:“我这里没煎药,二叔自然闻不到什么药味。”

林二叔将手里把玩的竹扇一拍,道:“果然有手段啊。”

他这好侄儿,已经好久未犯病,他虽给寻来水银,后面却没主动问过。

结果倒好,这好侄儿得了药,就安静得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