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2/2页)
困扰他几十年的病,就这般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黄娘子若有所思地开口:“那该好好谢这位许大夫。”
贾掌柜自是听他娘子的,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命小厮去库房里挑几样贺礼,送到许黟那里。
很快,小厮就提着贺礼敲响许黟家的门。
结果敲了个寂寞,一问旁边的街坊,才知道这许大夫昨日就启程离开梓潼县了。
小厮有些慌了,离开时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给绊倒,他顾不上脚底传来的疼痛,快跑地回去禀告贾掌柜。
贾掌柜闻言,脸上多出惘然……他早该知道的,对方买了毛驴和车厢,自不会在梓潼久留。
……
此时,许黟他们乘坐的驴车,已经来到隆庆府。
隆庆府,属利州路,但依旧是在梓潼郡的管辖范围内。许黟他们驾着的驴车来到治下的普安县停留歇息。
如今他们有两辆驴车,携带的行李和装备又上升了一级。
这回,他们没有住在城中的客栈,而是在郊外搭建起皮质的帐篷。
这帐篷由数张牛皮缝制而成,能承受风吹雨淋,还能抵挡野兽。搭建好后,四个人坐在里面歇息,并不觉得空间拥挤。
便是为了这帐篷,许黟他们才会在梓潼多停留几日。
这会儿,阿旭和二庆搭好帐篷就跑去河流取水。取回来的水源不能直接饮用,需要先沉淀杂质,倒到新的陶罐里煮沸。
许黟牵着小黄观察四周,这里虽然是城外,但离着普安城城墙不远,步行两刻钟就能到。
周围有水源,又恰逢春季风和日暖,万物复苏,草木生长得旺盛。
许黟带着小黄没走几步,就能碰到些草药,他把随手可采的药草拔了些拿在手中。
不过很快,许黟就看到了一株长着金黄色的鲜艳花朵,叶子是由大小叶片组成的仙鹤草。
仙鹤草可是好东西,许黟在盐亭和梓潼都很少碰到,没想到今日运气会这么好,随处一逛,就在角落里看到了它。
这株仙鹤草长得很高,快要一米了,细长的植株上面长着细密的绒毛。
许黟发现它花朵下方的种子已经成熟了,就这么停留片刻,便有几颗种子粘到衣袖上。
只要把它的种子带走,它就会随着步伐移动掉落,落地生根,继续繁衍生长。
许黟没有将它整株挖走,只采了几条细枝,又把它上面成熟的种子取下来,包在帕子里面。
回来时,阿旭他们看到许黟手里拿着各种药草,怔怔出神。
比起他们来,郎君可谓是随时随地就能轻易地遇到各种药材啊。
“郎君,这是什么?”
“好像是仙鹤草,我记得郎君以前挖到过。”
许黟闻言挑起眉梢,当场就考问他们:“那你们还记得这仙鹤草能治什么?”
阿锦想了想,先一步地回答:“此药可补气止血,也可行气活血,为通补之品。”[注1]
“还有吗?”许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这回,是阿旭站出来回答:“郎君,我记得你说过,这仙鹤草又叫脱力草,可治疗脱力劳伤。”
许黟满意点头,看来他们有牢牢记住他说过的话。
他将手中的仙鹤草递给他们,补充说道:“它除了你们说的这些用处以外,且其味苦寒,主邪气热气,有疥搔,恶疡,痔,去白虫的功效。”[注2]
另外,这仙鹤草在使用时,也有很多禁忌。
譬如这流血,若是非流血不止,那就不能使用,要不然可能会出现反作用。
也就是行气活血,反而会让流血的情况加重。
许黟与他们讲解完这仙鹤草如何用后,就让他们把它晒到帐篷上面。
“记得用石头压着,要不然就要被风吹走了。”许黟不忘提醒。
他走回到帐篷里,倒了杯烧好的开水,吹了吹,小口地喝着润喉。
这时,二庆跑来跟他说,他想去不远处的山上碰碰运气。
许黟道:“把小黄带上。”
“嗯。”二庆点头,他跟小黄已经是最好的搭档了。
阿锦晒好草药进来,听到他要去山上打猎,眼睛亮闪闪地问许黟:“郎君,我能跟着去吗?”
怕许黟不答应,她一面叹气,说她这几日坐在车厢里都快闷死了,也想活动活动四肢。
要是运气好,她还能帮二庆猎到更多的猎物。
“我看你就是贪玩。”许黟无奈摇头,却也没拦着她,爱玩本来就是年轻人的天性。
哪怕跟着他出来,阿锦虚岁也才十六七,算周岁,还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
他像个老妈子似的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叮嘱道,“药箱里有辟蛇药,你们都带上。对了,多拿一些给阿旭,让他把药粉撒在周围。”
他们今夜还要在这里夜宿,要防范蛇虫鼠蚁等动物。
交代完,许黟放心地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他则是将车厢里的矮几搬下来,放到帐篷里面,又拿了笔墨纸砚,倒了点水,开始研墨。
自出来盐亭,许黟就养成了写手记的习惯。
据说写手记起源于东汉,且在宋朝时,写手记已经步入繁兴期。其中有名的,就要属陆游和范成大两人的日记了。[注3]
而庞博弈送给他的十几册游记,也是属于手记的一种。
这十几册游记,都是庞博弈当年游历四方时,一点点地记录成册的。
如此珍贵的瑰宝,庞博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给了许黟。
许黟自然知晓这些游记的可贵,因而路上,他都很爱惜这些游记,看完后,就好好地收藏在书箱里。
许黟持笔,书写着他在半路遇到的人和物。
他主要记录的是遇到的各种药草,将它们的生长状况、环境、特征、药用价值等,都详细地写在宣白的纸张上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黟面前垫着的纸张渐渐减少。他随手一挥,将眼前写满字迹的纸张放到旁边。
而他的周围,铺着垫子的地面,一张又一张宣白的竹纸落满力透纸背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