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第2/3页)

笔墨最后,庞博弈问他何时归家。

许黟辗然一笑,他给庞博弈的书信里可没透露自己想要归家的想法,但庞博弈却能在他的字里行间,读出他想回家的思绪。

看完庞博弈的书信,许黟拆开张铁狗和余秋林的。

这两人寄来的信,信纸都没写满。

特别是张铁狗写的信,那手字依旧写得又大又丑。

余秋林便要好些,先是关怀了几句,再说了他们这些没能联系上的日子里,他们共同经营的卖药事业如何。

接着,就是一沓厚厚的交子。

许黟数了下交子的数量,竟是有数百贯钱。

短短几年,通货膨胀越来越大,以前几百贯就能在盐亭买间还不错的房屋,如今几千贯都不一定能买到许家那样的好宅子了。

许黟咂舌一番。

阿旭省着用钱倒是省对了,他们要回去盐亭,怕是要花上不少银子。

把余秋林寄给他的银钱收好,许黟便要来拆其他几家的书信,哪想一张纸飘飘落下。

是一张大额交子。

一百两。

许黟微微愣住,便见张铁狗写的信纸后方,还有两句话,说是给他送了点钱,让他在京都吃好的喝好的。

“……”

他们是有多怕他在外面过得多惨。

许黟心情复杂,像是高兴,还是高兴……弯腰拿起那张交子,妥适地放到手边书册夹层。

他又拆开了陶清皓和鑫幺的信,两人都是老生常谈,只报喜不报忧,都说家里都好,生意也好,孩子也好,没有什么让许黟操心的事,且默契地都问许黟什么时候回家。

让他给家里的哥儿姐儿带些京都的好玩意……

也不问他有没有钱花,还问他要是有更好的挣钱法子可以告诉他们,他们都想参股。

许黟破颜而笑,把这些信纸都好好地收起来。

有此等挚友,何惧这数千里。

接着,许黟便伏案给他们一一回信。

……

秋霜后,冬雨至。

早晨时分,屋檐外结着一层寒霜,几个穿着厚实棉袍的小童,拿着扫帚清扫着落叶。

随着天光越来越盛,陆续有屋门打开,几个教授结伴出门,皆是双手揣在袖子里,哆哆嗦嗦地呼着白气,暗叹这天气怎么一年比一年还冷。

许黟没有随他们同行,他来找赖床的蔚柳。

蔚柳耷拉着脑袋不愿意从暖和的被窝里离开,手臂刚离开被褥,极快地收回来:“许黟,这天太冷了,我今日想告假不去。”

许黟道:“不行。”

蔚柳嗷叫一声:“为什么不行啊。”

许黟看着他,义正言辞道:“我都没告假。”

“……”蔚柳嘴角抽抽,不满意地嘀咕,“你练武之人,怎好意思跟我比?”

许黟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能把你当小童使唤了半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蔚柳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住,却也知晓他没瞎说。

他都心甘情愿地给许黟当小童了,可不就是任劳任怨地给他使唤来着。

磨磨蹭蹭,蔚柳还是起了床,挑着两件夹着棉绒的袍子穿上,再穿上个狐毛边马甲,揣着个暖手炉跟着他出去。

他穿得像个吉娃娃。

路过的教授们、医生们,都多看了他两眼。

“看什么呢!”蔚柳瞪了回去。

教授们、医生们:“……”

纷纷把目光撤走了,这个吉娃娃是魔王,惹不得。

莘淮书房里。

许黟喝着热茶暖身,淡定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中年男,笑问:“莘吏目这么早叫我来,所谓何事?”

“那蔚家儿郎,在院里是不是待太久了?”

莘淮问完,便说院里有好些医生深受其苦,已有好些人来他面前哭诉了。

许黟狐疑问道:“这事不是找尚院判吗?怎么找到你这来了?”

莘淮冷眼瞥他一眼,没好气道:“谁叫我如今是你顶头上司,那些人哪里敢去打扰尚院判,自是来打扰我了。”

再说了,这蔚柳来太医院也着实很久了。

他昨日去宫里汇报纂修医书一事,在宫道里遇到了蔚中书令,这位中书令脸上带笑地问候他,那笑看着就渗人。

“你啊你,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许黟神色自如,并不为所动地继续喝了两口茶:“我劝过,他不走我也没法子。”

“当真没法子?”莘淮不信。

许黟微顿,对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回答。

他有些后悔当初用激将法劝蔚柳学医了,他以为蔚柳会坚持不住很快放弃。

结果,蔚柳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在知晓劝不动后,许黟心态发生转变,严肃地认真教他如何学医理,辩病症。

半年时间自是看不出教学成果。

但太医院里常和蔚柳接触的教授们,早已发现蔚柳的变化。

宋教授见着蔚柳全身武装地来到办事处,关怀地拿着从屋里带来的垫子给他。

余教授则是怕他没热茶喝,把他自己的茶分了一半给他。

蔚柳全部照收不误,抬眼问他们:“许黟呢?”

宋教授道:“被莘吏目叫去了。”

余教授揣着双手看他:“莘吏目看着心情不好,也不知是何事,竟是只叫了许黟,不叫别人。”

蔚柳听到这话,起身就要去找许黟。

下一瞬,许黟带着寒气从外面回来,看到蔚柳,出声道:“快给我研墨,我还差好几个医方没抄。”

蔚柳:“……”

他泄了口气,闷闷地回到位置研墨。

午后歇息。

蔚柳忍无可忍,直接来问许黟:“莘吏目去找你,可是因为我?”

“你知晓了?”许黟没否认。

蔚柳冷笑地说:“哪里不知,我娘催了我好几回,还拿生病做要挟,也不怕忌讳真的病了,就是想要我放弃学医。”

许黟手里捧着暖手炉,问他:“纂修医书已尽尾声,待我离开太医院,你该如何?”

“我想继续学医。”

蔚柳神态是一贯的懒散,“这么多年,除了扮伶人让我觉得有趣几分,便只有这学医勾起我的兴致。”

说着,他目光锐然地盯向许黟,“你莫不是后悔了?”

许黟直言:“嗯,后悔了。”

如此好苗子,他如何都不想弃。

但他不想得罪中书令,把人家的儿子拐走学医,人家非得撕了他。

蔚柳抿直嘴角,不说话。

良久,他拨弄着盘子里的药材,言语里是前所未有的笃定:“我不连累你,待你离开了太医院,我继续留在这里。”

许黟有些意外。

蔚柳笑起来:“我会说服尚院判收我为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