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4页)

昭宁便亲自送舅舅舅母出了垂花门。

日头微斜,此时天空已是阴云密布,寒冷的朔风起了,昭宁拢紧了斗篷,觉得恐怕是又要下雪了。

她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院仍然人声鼎沸,颇觉头疼。明明就是假的……但是再这般下去,往后想要澄清可就越来越难了!该怎么办才好,会不会影响到师父那边,昭宁有些忧愁。

昭宁往回走去,才发现自己的脚步仍然是轻飘飘的,原来其实,她也还没从今天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后日一早,就是姜芫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便吹下严雪,顷刻间汴京城再度银装素裹,但昭宁推开槅扇,看到满目的银白时,雪已经停了。

昭宁换了件浅红色的杭绸夹袄,梳得个简单婉约的发髻,就准备出发前往姜家。

盛氏为了不让她露面,早就将姜家的马车赶到了谢家的照壁,把昭宁直接从这个门接到那个门,面也不必露。但等昭宁到照壁时,才发现马车旁边竟然立了两个陌生的带刀的侍从,他们手臂筋骨遒劲,目露精光,看到她对她拱手道:“昭宁娘子,属下等是殿前司副指挥使冯远冯大人派来庇护您的。冯大人说,日后您若出门,我等皆随侍左右,一切事务但凭您的吩咐!”

昭宁先是被这二人吓到,想了想,眼下情形跟以前不同了。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他们跟着总是没有坏处的。她道:“那劳烦二位了,你们跟在身后就是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告诉我!”

两位侍从道:“娘子客气了!”

昭宁这才带着樊星樊月进了马车,车夫扬起鞭子,马车便嘚嘚朝着姜家而去了。

这两日在家中,昭宁也并没能松口气,虽然外面来的人见不到她,可是两家各房的人都是轮流‘求见’她,语气无比恭敬,态度无不诚恳,连魏氏和白氏都一反常态,对她谄媚讨好至极,魏氏甚至趁着旁人没注意,跪下向她认错。

昭宁一边看到她涕泗横流哭诉自己的愚蠢,一边嘴角微动。

她对魏氏仍然没有任何好印象,但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又不是真正做了皇后。但这两日应付这些人,可是将她累够呛,如今出来,也算是能透口气了。

昭宁揭开车帘往外看。

街道两旁都堆着积雪,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在打雪仗,扔炮仗,算一算时日,的确再没多久就快要过年了。她的眼中微染上一些光芒,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呢。

两刻钟后,马车穿过御街,转过崇明门内大街,到了西照坊旁,姜家宅院外面。

姜家宅院今日当真是张灯结彩,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子,人们正络绎不绝地往来。还有下人拿着笸箩出来,在门口洒铜钱和喜糖散喜气,许多孩子都在抢。昭宁看着这般热闹的场景也笑起来,不知道表姐穿着嫁妆是什么模样,现在是不是正忐忑等待出嫁呢,还有嫁的新郎官是什么模样。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表姐了!

昭宁的马车自侧门悄悄而入,一路沿着粉墙往前跑,到了内院的月门才停下来。

昭宁带着两个女使下来,看到内院也是处处红绸,很是喜气。只是她目光再一移,发现月门竟站着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一家人,甚至还有许久不见的外祖父,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

昭宁嘴角微动,她可总算是体会到,倘若她真的成了皇后,她的身份和生活都会有多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她这还只是被传和君上成亲了呢,就已经引得大家对她如此慎重了。若是她真的做了皇后,所到之处,还不得处处清场么!

权势果然可怕,她略有沾染,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感觉。

她见众人都笑着上来迎她,有些无奈道:“今儿是姜芫表姐的大日子,又不知有多少宾客来了。您们何必在此迎接我,还是各自散去忙碌吧!”

盛氏先迎上来,立刻看到昭宁背后站着的两个一看就武功不凡的侍从,没说什么,只笑道:“我就说你们在此等昭昭会不高兴吧,大家还是各自先忙去吧,可别耽误芫儿的好日子,日后还怕没有说话的机会么!”

二舅舅二舅母都笑眯眯的,迎了昭宁就赶紧散了。外祖父却拉着昭宁的手很久,语气激动:“昭宁啊,你若是做了皇后,那可是令姜家的祖坟都蓬荜生辉啊!……外祖父这、外祖父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外祖父自豪得很!”

当年外祖父戍守边疆一辈子,都未曾拿回西北,所以他同大舅舅一样,也极其崇拜君上。他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也是激动,他比姜远望还激动,激动得甚至撅了过去,被掐人中才醒过来。这事他就不告诉昭宁了。

昭宁无奈,哪有用蓬荜生辉来形容自家祖坟的!

她只能道:“外祖父,一会儿还要您喝表姐夫敬的茶呢!您也先去歇息吧!”

“好、好!”姜青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虽然很想和外孙女再说些话,但还是被人先扶下去了。

盛氏才陪着昭宁向前走,一边笑道:“你别怪大家激动,这几日你在宅子里不知道,这件事汴京已经传遍了。你看看今日这些宾客,本来是不会有这般多的,有些没接着请柬的,竟也上赶着来送礼,因此礼多收了许多,你二舅舅二舅母都十分高兴。”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垂花门外,此时姜芫这时候正在女使的服侍下上妆,屋内热闹得很,盛氏就道:“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吧,等她上好妆了,我将屋内的人都清出来,你悄悄进去。”

昭宁应好,看到垂花门的花棚下摆了十余张桌子,不少世家夫人娘子们都在此小坐。便也过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众人也自然不会将她认出来,她抓着桌上摆的桂圆干吃,等着大舅母来叫自己进去。

只听旁边一桌,两个陌生的娘子正在议论汴京近日发生的事。一个娘子边剥橘子边道:“那谢家娘子,可当真是变了凤凰了,君上如此神秘,汴京哪个娘子没做过梦可以嫁给君上,怎的就看上她了,也不知道她今日来不来,我们也好瞧瞧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昭宁嘴角微动,竟坐得这般巧,刚一坐下来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另一个娘子道:“这谢家娘子有些邪乎,王贤妃以前如何受宠,竟就这样被废了,还赶出了汴京不许入。还有那蒋家一家,原来也与谢家娘子作对,已经被判了流放了!谢宛宁更不必说,与谢昭宁仇深似海,曾是汴京城里出众的娘子,被判流放的时候,用面巾围着脸,人家说她脸都烂了,好似是亏心事做多了,被鬼灵给缠身了……”